时间的步伐有三种:未来姗姗来迟,现在像箭一样飞逝,过往永远静立不动。
一个月的时间飞逝而过,在这期间,皇后虽然要忙于宫务,还要忙着盯着璟舒的婚事,但也没有落下晴儿。
班杰明被她指使的团团转。
小燕子死了,对班杰明的影响很大,但绝没有对五阿哥的那般大。
说到底,班杰明他就是个大清打工仔,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迷失在情殇之中,他的师傅不允许,皇后娘娘也不允许。
郎教士出于对自己徒弟的爱护,想让他用他最热爱的画画来抚平他的伤悲,所以,给他安排了好些差事。
而皇后纯纯的就是,拿着俸禄就要当差,皇家不养闲人。
所以班杰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画画画,且画的大多都是年轻的男子们。
这天,班杰明又来景仁宫送画,皇后点点头道:“这次修改的还可以,样貌不说像了个十成十吧,好歹也达到七八成了。”
班杰明松了口气,十几张肖像画,用了他快两个月了。
皇后亲自拿着画像来到了慈宁宫。
午后的时光,慈宁宫里一片祥和。
老佛爷这个时间点都在午睡,所以她直接来到了晴儿这边。
晴儿正在绣帕子,一针一线很用心,看那颜色,应该是给老佛爷绣的。
璟舒正在呼呼大睡,床上拢起了一块,就见她忽然翻了个身,骑在了被子上。
晴儿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活儿,放下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了。
皇后暗暗摇头,幸好屋子里摆着炭盆,又有晴儿照顾她,不然,就凭这丫头不羁的睡相,还不得和从前一样,三天两头的生病啊。
“晴儿。”皇后小声的喊了一声。
晴儿连忙过来行礼,也十分小声的说道:“娘娘,您怎么来了啊?有什么事,让晴儿去找您嘛。”
“这事儿着急,我便亲自过来了。”皇后拉着晴儿在桌边坐下,将手中的画卷递给了她,“打开看看,可有合眼缘的?”
晴儿接了过来,一张一张的看了过去。
娘娘对她的婚事很上心,她不能辜负,自然要仔细的看一看了。
只是,可惜了,她对这些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们仍然没有什么想法啊。
晴儿思忖着如何开口。
皇后看她这样便明白了,她收起画像说道:“无妨,可见你的缘分还未到呢,不着急,俗话说的好,好饭不怕晚,好女不愁嫁嘛。咱们慢慢挑,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晴儿心中感动,自她五岁时进宫,娘娘便待她很好,而现在则是越来越好了。
可是对于婚事,她不想将就,她也想像璟舒这般,找到命定的男子,幸福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只是,她的命定之人,到底在哪里呢?
此时,千里之外,有一位青年,一箫一剑,一人一马,正在一条官道之上策马狂奔。
他要去白云观,希望妹妹果真在那里。
他唯一的妹妹,他已经找了整整五年了。
自弱冠之后,他便丢开家中事务,丢开偌大的农场,离开大理,全天下的四处找寻了。
一日找不到,他便一日不回;
一辈子找不到,他便一辈子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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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汉联姻这样大的事情,终于在几个月后传入了养蜂夹道。
五阿哥当时正对着小燕子的画像窃窃私语呢。
”小燕子,我昨日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是在南巡的路上。皇阿玛让我们两个一起伴驾,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我们俩一起打腰鼓,一起治贪官,一起打架,别提多么潇洒快意了。
有一次,我们一行人借宿一家小院,晚上你饿了,我去给你下面条。我生于皇家,长于宫廷,哪里做过这种事啊,手忙脚乱不说,最后连盐都忘记放了。但这样没滋没味难以下咽的东西,你居然吃的津津有味。
我的小燕子就是这么善良可爱,热情大方。那一次,我们还,还接吻了,吻了许久......”
五阿哥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这些原本就该发生似的。
此时,屋外有谈话声传了进来。
只听那个看守的侍卫说道:“老杨头,今日你来晚了,这都过了午时了。”
老杨头手中拎着一个掉了漆的食盒,不甚在意的说道:“三日后公主大婚,满城都在挂红灯笼,系红绸,我去帮了会儿忙,得了100文喜钱,可以吃50碗阳春面了,哈哈哈。”
“还有这等好事?”侍卫眼睛一亮。
“哎,你别想了,一上午那么多老百姓一起干的差事,还能拖到下午你去干?”老杨头颇有些洋洋得意。
他运气好,一大早喜鹊就在屋门前叫。他出来一看,呵,好家伙,满大街的士兵与老百姓忙得不可开交,到处红彤彤一片,真喜庆。
就像在过圣上的万寿节,普天同庆啊。
屋内,五阿哥的眼眸动了动,如今他身边已经没有伺候的人了,什么都要自己来。
送饭的将食盒放到了那个小窗口,敲了敲窗框说道:“里面的,开饭了开饭了,不吃撤了。”
起先,五阿哥是不肯吃的,但几天下来,不得不吃了。
五阿哥从地上爬起来时,鬓前一缕散发垂到了手背上,他毫不在意的走到窗边,取走食盒,对着外面问道:“公主大婚?是五公主吗?”
“自然是五公主,不然还有谁?”
令妃的九公主也是公主,但只要说到公主,不管宫里宫外,人们只会想到五公主。
五阿哥没在这个上面解释什么,只是接着问道:“公主许了哪个满洲士族?”
“哎,作为一个阿哥,您狭隘了啊!除了满洲,公主就不能许给我们汉族清贵了吗?那我还就告诉你了,公主就是许给咱们纪大将军了,那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纪汝轩?”五阿哥拿着食盒又蹲回了地上,居然是他。
自古满汉不通婚,何以璟舒要嫁给纪汝轩?璟舒做了什么触怒龙颜之事了?
呵,皇阿玛从前对他好,现在却把他圈禁在了这方寸之地;
皇阿玛从前对璟舒好,现在却把他下嫁给了汉人。
哈哈哈哈哈,皇阿玛的好,真是令人胆战心惊啊。
老杨头通过小窗往里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坐到窗下等着拿碗筷了。
谁能想到,这里居然又迎来了一位阿哥呢。
想当年他爷爷那辈的时候,这里也来了一位十三阿哥,那人当真是面如冠玉,儒雅万分啊。
据爷爷说,即便被圈禁在这方寸之地,他仍过得雅致丰富。
每日里衣冠整洁,不是读书便是作画,兴致来了的时候,还会弹琴复高歌。
爷爷他们那些粗人,时常等在窗外与他谈论坊间趣事。
如今再看看里面那位,头发也不知几日未梳理了,蓬头垢面的。
还总是坐在地上对着一幅画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又哭又笑。
再这样下去,估计离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