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石方城都无大事发生。
贺韬韬和石悦他们整装待戈等着石锵带乌丸人反攻石方城,但什么也没发生。
城内平静极了。
在紧张等待中,有人来了。
一列马车缓缓驶入,守城的赵孔南在城墙上望了又望,一时也拿捏不准来的是何人,准备让人先去禀报田赛和贺韬韬。
尉三正巧在附近,听到消息直奔城楼,自从听到贺韬韬说添玉快来了,他每天都要来城门口打望一遍,深怕错过了。
“让我瞧瞧。”
他从随身带着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单筒望远镜,这玩意还是他前些年,和边境榷场通商时从商队手里花大价钱买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的究竟是什么时代,居然会有望远镜的存在。
不过精准度和他在现代的时候见过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把重金买来的放现代连儿童望远镜的水准都达不到。
可放现在,那可是无价之宝,贺韬韬好几次问他借,他都没舍得给,因为他知道这玩意借出去可就要不回来了。
透过望远镜,他清楚地看清这队人马有三驾马车,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人,阵仗着实不小。
领头那辆赶车的人脸模糊得很,倒是身形有点眼熟,好像...
他继续找,没看到有女子的身影。
那群人越走越近,停在城楼下,尉三没了兴致,把望远镜收回口袋,有些意兴阑珊。
下了城楼,也不打算在逗留,城门开了,马车放行,他随意瞟了一眼,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倒是有女子,着一身粉色裙衫,梳的妇人发髻,只是那背影看着有些臃肿,一点也不苗条。
尉三嘁了一声,拖着脚步溜达着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女子高亢嘹亮的声音。
“尉瀛柬!”
“尉瀛柬!”
周围忽然静住了,尉三愣在原地。
这是他最讨厌的原名,他咬牙切齿地慢慢转身,怒气挂在脸上,一字一句:“谁让你叫这个名字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尉三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一抹粉色的人影在一个中年婆子的搀扶下快步朝他走过来,快走到跟前的时候,那人猛跑两步,一把将他抱住!
“死鬼臭鬼!王八犊子!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粉色裙衫的女子正是添玉,她将尉三一把抱住,不停地用手捶他的肩。
尉三动也不敢动,他明显感受到将她熊抱住的女人有一个大大的肚子,正顶在他的腹部。
添玉将人松开,又哭又笑道:“天老爷保佑,你还活着,我终于见到你了。”
尉三终于回过神来,目光盯着添玉丰腴的脸庞,慢慢视线下移,看着添玉圆滚滚的肚子,满脸的惊讶。
“你...这...”
添玉破涕为笑,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声音轻柔柔的:“摸摸看。”
手隔着衣衫触摸到添玉的肚皮,他竟然本能地颤了一下。
添玉肚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隔着娘亲的肚皮触碰自己,很给面子地动了一下。
尉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添玉:“肚皮动了!它动了!”
添玉喜道:“这是咱们的孩子在给他爹打招呼!”
尉三还是没反应过来,问起了胡话:“谁谁谁谁谁的?”
添玉柳眉倒竖,捶了一下他胸口:“负心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尉三忙解释:“不不不不不,我是我是....”
“等等等等,你让我缓会儿。”
他缓的那一会儿,贺韬韬等人也过来了,站在他身后,都笑着看他。
尉三回神,再次缓缓伸手,将手放在添玉肚皮上,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喜:“尉府出事那天,你是不是想对我说的事就是这件事?”
添玉嗯了一声。
得到了肯定答案,尉三整个人沉浸在无以言表的喜悦中,一会儿摸摸添玉的肚皮,一会儿摸摸添玉的脸,一直念叨着:“我要当爹了...”
“你要当娘了...”
“我居然要当爹了?”
身边的人也都为他高兴,阔别大半年,终于久别重逢,这份喜悦传递到所有人身上,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贺韬韬溜达到尉三身边,将他好一顿打量,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问道:“怎么感谢我啊,尉、瀛、柬?”
尉三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别别别,这么多人在,给点面子,别叫这个名儿。”
众人早都听到了,哄堂大笑。
贺韬韬说道:“我以前还问过你本名叫什么,你一直不说,害羞啊?大男人有什么害羞的?”
尉三搂着添玉,遮住脸:“哎呀呀,以后还是叫我尉三,千万别叫我本名,咱俩谁跟谁,多生分呐。”
“好的,尉瀛柬。”
尉三今天高兴,也不在乎那么多,要笑就让别人笑去吧,扶着添玉准备离开。
添玉让他稍等一会儿。
只见添玉朝贺韬韬侧身行了一礼:“还没谢过贺姑娘对我家三爷的救命之恩。”
贺韬韬扶着她,笑笑:“小事一桩,你这都七个月了,小心身子。”
添玉圆润的面庞闪过一丝羞赧之意,回道:“在河间府,小蔺大人很照顾我,专门找了郎中天天把脉,稳婆也提前找好了。”
听到蔺止叙的名字,贺韬韬哦了一声,嘀咕了句:“他倒是一天闲工夫怪多。”
添玉以为在和自己说话,没听清,忙问:“什么?”
贺韬韬摆摆手:“没事,赶了这么久的路,赶紧让尉三带你回去休息吧。”
添玉眼神看向城门楼子下停靠的马车,笑道:“姑娘怎么不问问小蔺大人有没有话托我捎给您?”
贺韬韬傲娇歪头:“谁稀罕。”
添玉掩嘴轻笑:“小蔺大人托我给姑娘带了东西,在马车上呢,姑娘去看看吧。”
马车上有蔺止叙带来的东西?
贺韬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视线朝那边看过去。
嘀嘀咕咕道:“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
难道是知道自己最近粮草钱财不够了,给自己送钱来了?
他走到马车跟前,伸手准备撩开车帘,一只大手稳稳抓住她手腕,清俊的眉眼含着笑意。
那人眼下的那颗痣极淡极细,声音舒朗。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