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笙最近几天每次捡完树枝都要在安隐烁的院门口坐一会儿,吃过饭,还会磨磨蹭蹭多留一会儿。
安隐烁默默看着,并未主动开口说要教他。
一连几日,柏笙都坐在院门口听安隐烁讲课,原本就不白的小手上全都是碳粉,黑乎乎,但柏笙全然不在乎。
许是因为白天过的充实了,晚上心中便空虚难过,柏笙蜷缩着小身体,眼泪啪嗒啪嗒掉,脑海里一次又一次想起那晚光下的安隐烁,还有自己那模糊的已经记不清脸的母妃,因为不舍,晚上睡觉连房间都不回了,就缩在自己院子门口的角落里睡,想离旁边院子近一些。
第二天一早,萤草热上饭照常开门去拿树枝,可今天门口一根树枝都没有,向远处看去也没见到搬树枝往回走的小身影,往常这个时候,门口早就堆了不少树枝了。
张望不到萤草就回了院子,对正在锻炼身体的安隐烁说:“公子,今日柏笙没拿树枝来,也没见到人。”
安隐烁额头上微微出了汗,听到萤草的话就停在了她身边:“去看看。”
“好。”
萤草点头,到隔壁院子敲门,敲了几下门内也没声音,推了下门就开了。
萤草进了门,喊了几声柏笙,并没有回应。
安隐烁跟上来,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几天柏笙捡树枝越捡越远该不会是碰上什么人,遇上了什么麻烦吧?
“柏笙,柏笙?”
安隐烁又喊了两声。
一道极低的声音传进安隐烁耳中,低的他根本没听清说的什么,安隐烁目光四处寻找,终于看到了被门挡住,倚在门和墙中间的柏笙。
“柏笙。”
安隐烁快步走过去,一碰到柏笙就被惊了一下,好烫。
安隐烁直接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往自己院子走去,听他喃喃呼唤母妃,心里跟着酸涩。
“萤草,烧锅热水,找治风寒的药备用。”
“是。”
萤草应了声,匆匆去准备。
安隐烁把柏笙直接放在了自己床上,上手脱了他的衣服,衣服下骨瘦如柴的小身板映入眼帘,同样醒目的还有几道显眼的伤疤,像是被抽打留下的。
安隐烁眉头紧皱,这么小的孩子这是经历了什么呀,还有人打他?
“母妃,不要走,不要走,母妃。”
柏笙拉住安隐烁的手,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眼角泪水滑落。
安隐烁轻拍柏笙,顺着他的话轻哄:“在呢在呢,母妃在呢,乖,不哭,你发烧了,乖乖吃点药就好。”
柏笙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紧拉着安隐烁不撒手,努力汲取安全感。
安隐烁安抚了他一会儿,意识进入书咖去找自己卧室里常备的小药箱,翻找到感冒药,直接扣了一粒拿出来,想喂给柏笙,又突然想到,这属于成人用药,未成年的话剂量得小一些。
一颗药分成两半,给柏笙喂下了一半。
柏笙渐渐睡的安稳了起来。
安隐烁偷偷拿了体温计给他量了一下,三十八度。
萤草进门想跟公子说准备好热水了,就看到公子往袖子里藏了个东西,萤草移开目光,一副没看到的模样,开口说:“公子,热水好了。”
安隐烁点头,抱起柏笙,带他去洗澡降温。
萤草跟在安隐烁身后,守在了洗澡的房门外。
对于自家公子拿出稀奇玩意儿,萤草见怪不怪了,毕竟连把黑夜照的如白昼的东西都见过了,公子不避讳自己,自己也不会多问,公子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公子就是公子,何况如今这样的公子很好。
听着屋内水声哗啦啦的响起,萤草有点难过,公子以前都是被人服侍洗澡,如今竟然动手帮别人洗澡。
萤草抠着自己手指,叹了口气。
洗过澡,安隐烁就把人又抱回了自己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柏笙睡了一天都没醒,萤草看着霸占自家公子床榻的小家伙气不打一起来:“公子,把他抱回去得了,这是您的床。”
“不行,要是半夜又烧起来怎么办?那边又没人照顾他,就让他跟我一起睡一晚吧,他这么小也不占地方,你去休息吧。”
“公子,这……”
“行了,不必说了,快去休息吧。”
萤草哦了声,只能离开了。
安隐烁掀开被子钻进去,感觉到被子暖暖的,身体跟着舒服了起来,有个人暖床也不错。
感觉到身边的人躺下,柏笙挪了挪身体靠了过去。
安隐烁以为他又做噩梦了,抬手轻拍柏笙哄他,柏笙看安隐烁没推开自己松了口气,刚刚洗澡的时候他就醒了,可他不想被发现,这突然的温暖仿佛是偷来的,他想拥有的再久一些。
柏笙唇角上扬,无比满足的感受着温暖,沉沉睡去。
两人贴在一起,被窝里的温度很舒服,没多久,安隐烁也跟着睡着了。
夜静悄悄的,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忽然柏笙呼吸急促,突然惊醒感觉到身体有人,警惕的一双眸子含了些杀意,目光冰冷。
回忆起现在是睡在安隐烁身边,眸中的冰冷瞬间消散。
“做噩梦了?躺好,冻的要死。”
安隐烁迷糊着拉拽柏笙,让他躺下,抬手拉紧被子,轻轻拍柏笙,只是没拍几下,安隐烁就没了动静。
紧绷着身体,心脏砰砰砰乱跳的柏笙,侧头看到安隐烁已经熟睡,身体放松了些,盯着安隐烁的脸出神: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明日会不会问?要如实回答吗?
想到身上的伤,柏笙柔和下来的眸子再次冰冷,默默安抚自己,那人已经死了,已经死透了。
夜再次静下来,外面星空借着夜色偷看人世间,悄悄换着位置看遍这山河,贪婪的多了眼,就被阳光遮去了视线,一下子亮起的人间变的匆忙了起来。
萤草早早起床烧火做饭,安隐烁没多久也起了身,养成了锻炼的习惯,每次到这个时间就会自然醒。
今天已经算是晚了,只因昨晚抱了一晚暖炉,睡的极舒服,睁眼对上亮晶晶的眸子,安隐烁勾起了唇角:“醒了啊,还发烧吗?”
安隐烁说着就伸手摸上柏笙的额头:“不烫了,退烧了,你发烧了知不知道?怎么能睡在门口呢,夜里这么凉,你不发烧谁发烧啊。”
柏笙瑟缩了下,眼睛升起一层薄雾。
“哭了?哎呦呦,小哭包,没有训你的意思,别哭,起床吃饭了,吃了饭再喝点药。”
安隐烁拍了下柏笙的头,起身穿衣服。
柏笙摸着自己被拍的头,怔住了。
“怎么了?动啊,穿个衣服啊,捂着脑袋干嘛?让我给拍傻了?”
“没……就……脏。”
“脏什么脏啊,我给你洗了澡,不记得了?说真的是多少天没洗澡了,下次不能脏成这样了啊,快起快起。”
“好。”
柏笙脸颊羞红,边不好意思边起身穿衣服,跟在安隐烁屁股后面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