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之后,昼短夜长。
晚间九点半,天已经黑透,繁星点点,月色疏朗。
回家路上许祝还在想用什么样的开场白询问一下许愿最近压力大么。
回家后一开门,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熟悉的、鬼哭狼嚎的声音捶打着耳膜——
“我的家里,有个人很酷,
三头六臂,刀枪不入——
那就是许祝!”
许祝:“……”
2014年,《爸爸去哪儿》已经火遍大江南北,家喻户晓,它的主题曲朗朗上口,传唱度极高。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许祝把书包放在椅背上,看向把本子卷成卷充当话筒、调跑到大西洋但仍旧站在沙发上声情并茂地演唱的人。
托许愿的福,许祝从小就对目放精光、意有所图这两个成语有相当深入的理解。
许愿一用这种目光看向他,他就知道没好事发生。
许祝面无表情:“干嘛?”
果不其然。
下一秒——
许愿眨了眨眼,极为‘真诚’:“我三头六臂刀枪不入的弟弟——”
“?”
“你有钱吗?”
“……”
许祝疑惑:“你的钱呢?”
可能是因为从小不在他们身边的缘故,到临川这边之后许平安和杜悦安对他们近乎溺爱了,零花钱一直给的很多。
昨天才给了二十。
说起这个许愿明显来劲了,从沙发那头大跨步蹿到他面前,“买了两支笔,两个笔记本,还去校门外的烧烤摊吃了两根烤火腿。”
“现在的笔和本子简直是文具刺客,好贵好贵的。”
“还有还有,我跟你讲啊,那个叔叔烤的火腿巨好吃,下次一定带你去吃,唉,其实我准备买回来给你吃来着,但是太好吃了,路上一不小心都吃了……”
听到这里,许祝看了许愿一眼,冷笑一声:“呵。”
许愿立刻打住,干笑着:“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借钱,啊对,借钱。”
许祝继续看她。
许愿败下阵来,双手合十:“下次,下次我一定请你吃。”
“这次是真的十万火急,错过了这次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什么?”
“学校门口刚开了一家超好吃的煎饼店,周六打折,八块钱的饼只需要六块钱,我现在还差一块钱,周日七块钱,等到下周一就恢复八块钱了,我要明天不吃就太亏了。”
“……借不了。”
许愿疑惑不解:“啊?为什么?”
“……”
几分钟后。
许愿盯着陶瓷小粉猪存钱罐两眼发直:“你的钱都在这里?”
“嗯。”
“昨天的那二十块钱也在?”
“嗯。”
闻言,许愿极为不解地看向许祝:“你平常就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吗?一有钱就直接扔进去了?”
许祝摇头:“没有。”
就算有,他也能等到下一次给零花钱时再买。
许愿抱着沉甸甸的存钱罐还不死心:“你之前有从这里掏出来过钱吗?”
“没有。”
许祝问:“你的那个存钱罐呢?”
存钱罐是猪年过春节时爸妈给的,他们一人一个,不过他姐的存钱罐他好像没怎么见过。
许愿:“……”
一拿上那个存钱罐她如视珍宝,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包括从犄角旮旯里抠出来的钢蹦都塞进去了,没多久馋的不行又没有钱就开始从里面摇钢蹦,把钢蹦全摇出来之后……
胖婶儿家的卷饼成了压倒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就把存钱罐砸了愉快地买了卷饼,豆沙包,葱油小饼,小笼包……
存钱罐在她手中存世八天。
卒。
当然,这些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许愿咳了两声含糊着说:“就、就那么就没了……”
见她神色,许祝瞬间猜到了什么:“……”
许愿重咳了一声,正色:“现、现在的关键是怎么从储钱罐里掏出点钱。”
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落锁的声音。
许平安走了进来,笑问:“这是怎么了?你们姐弟俩抱着存钱罐那是干什么呢?”
许愿很实诚:“我在和许祝借钱。”
许祝:“……”
他那溺爱孩子的老父亲当场就问:“哦?不够花?又看上什么了?来爸听听。”
许愿眼睛一亮抱着储钱罐拉着许平安一屁股在沙发上盘腿坐下,绘声绘色地跟他描述学校门口的笔记本和笔有多贵,价格有多刺客。
又详尽描述了一下新开的那家煎饼店色香味俱全,开业大酬宾错过了就没机会了,最后眨了眨眼一脸可怜样:“爸。”
“给点吧。”
老父亲完全抵抗不住撒娇,当即就欣然掏出钱包准备给钱。
看了全程的许祝:“……”
他爸像极了那种会惯出公主病大小姐的昏爹。
许平安钱包都翻开了又啪叽一下合上:“不行啊,你妈吩咐我了,零花钱不能多给,只能预支,我这要偷偷给你了那我和你妈妈之间就有信任危机了,这样……”
“你预支点儿?”
杜悦安女士在家里拥有最高立法权司法权执法权,所以许愿麻溜妥协,并且迅速接受了自己能吃到一个香喷喷的打折煎饼这个好消息:“好的!”
“行,支多少?”
“两块吧。”
许平安打开钱包:“我找找,诶……没零钱,最小的一张是五十。”
“啊?”
几分钟后,父女俩翻遍了抽屉甚至旧衣服口袋,仍旧没找到一张零钱。
走出主卧门时,许祝听到他爸在和他姐说:“那你直接拿上这五十去买吧,找了钱回来再给爸爸就行。”
许愿一脸严肃:“不行,爸。”
“怎么了?”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许平安拍了拍她脑袋笑说:“那没办法,只能你下个星期少花点了。”
“……”
他们走到沙发前时,许祝正在重新把那些五元十元的纸币塞进储钱罐里。
刚塞完。
就听到许愿一声惊呼:“诶,你的钱掏出来了?”
许祝把两张一块钱递过去:“嗯。”
“给,借你了。”
许愿这时倒不着急钱了,一脸神奇地看着储钱罐:“这个怎么掏出来的?”
许祝答:“用织毛衣的长针勾出来的。”
许愿一脸悲愤:“这都行!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我就不砸我那个存钱罐了。”
许祝:“……”
许愿两眼发光地看着存钱罐,双手捧着存钱罐,一脸真诚地说:“从今天起,它就是我的掌上明猪。”
许祝:“……”
许祝一脸无语地伸手拿起存钱罐,认真地反驳她:“我的。”
许愿一脸真诚遗憾:“好吧你的猪。”
许祝:“……”
许平安在旁边乐开了。
-
许祝放完存钱罐从厨房接了杯水到客厅时,许愿正在数着六张一块钱傻乐。
莫名其妙地许祝又想起来他回来时纠结的事,他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上,观察了好一阵,喝了小半杯水,看着他姐笑了好半天,才最终秉承着最后验证一把的心态问:“你来了附中这边……学习情况怎么样,压力大吗?”
许愿一边追剧一边笑一边回他话:“很开心啊,比一中那边轻松多了,早自习都比一中晚半个小时,七点起都能赶上,简直不要太完美。perfect!”
许祝:“……”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来着?
为什么会觉得他姐这条咸鱼会有学习上的压力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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