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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这老头儿还是挺上道的,李安看着这满屋子的酒咧嘴笑了笑,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小李子又给他送了不少好酒过来。

按理来说身上有伤不太适合喝酒,会影响身体的恢复,但李安没有那么多顾忌。

他提了几瓶酒直接来到了客厅里,打开电视机看了起来。

如今他看电影电视剧的时间不多了,对种类也不太那么苛刻,基本上打开是什么就看什么。

今天电视里放的是戏曲。

距离上一次听戏,有一百多年了。

洋人入清之后,京城时局动荡,老百姓们忙着逃命,当官的忙着给自己安排后路。

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没有了平日里的闲暇,戏园子也不怎么开门营业了,只有逢年过节那几天能听到点儿动静。

自那以后,李安基本上就没听过戏了。

这一晃的又过了一百多年。

虽然中间沉睡了快一百年。

但其实他沉睡的时候,是有点意识的,能听到身旁周遭的动静,只不过如同被打了麻药一般不能动弹意识朦胧。

所以他才会让家臣给他埋在地底下,因为那样周遭的环境就会安静下来,他才会真正如同死了一般的沉睡。

在以前他生活的两千多年里,分辨一个日子重不重要的,看戏班子的排场就晓得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每个城市每个集市都会演戏。

最热闹的当属春节,年初二过后的那几天,是戏班子最热闹的那几天。

集市里有钱的富豪乡绅们,会花钱搭戏台,请老百姓们看戏。

那个场面热闹得很,能坐在戏台下面有桌子椅子的,那自然是当地非富即贵的大人物,老百姓们自己带凳子坐着听或站着听爬树上听。

能里三圈外三圈的给围得水泄不通,卖零嘴儿的挑着担子在人群里穿梭,一天下来能挣到一个月的钱。

毕竟这种日子,大家都愿意花点儿钱买些吃食听戏。

现在的人们好像不太喜欢听戏了。

之前李安曾经去过京城的梨园,票价并不算贵,但花钱去里头听戏的人并不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儿。

小孩儿基本上看不见。

要知道那以前那会儿,小孩儿是跑得最快的,虽然大多数小娃娃都是为了凑热闹,但谁都能哼上那么一两句的。

你要问现在的小孩儿听不听戏,基本没有听过的。

后来李安之所以不再去听戏了,主要还是因为那场戏的功夫不行,不太扎实,不符合他的胃口。

要他上台去唱一段,准能比对方唱得好听一些。

李安觉得现在的生活好,那是真的好,他从来没过过这么舒坦的日子。

但这种日子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了,以前活了千百年的日子完全消失不见,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他还是更愿意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来,慢慢的适应现在的这种日子。

所以他一天大多数时间都没什么事情可做,到处都是新鲜热闹的东西,但能让他感兴趣的不多,所以依旧还是自己一个人做着自己个儿的事情。

但这电视里头唱的戏,就比那京城戏园子里头唱得要好一些,李安听得很舒服。

不由得闭着眼睛轻哼着打着节拍。

一直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动静。

有人试图在打开他的门,密码按了又按的重复了很多次。

他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门上的电子屏幕里,林清新在不停的尝试着输入密码,摄像头正对着她的脑袋,披头散发的样子,眼神迷离的盯着摄像头,映射在电子屏幕里的时候活像个女鬼。

看样子好像是喝了点酒,她的酒量李安是晓得的,一杯就脸红,三杯话就多,五杯就走不了直道了。

李安和她喝了一回就不愿意和她喝第二回了。

这姑娘是个极有脾性的主儿,尝试了几次打不开门之后就开始拍起门来,对着摄像头喊着老妈,想让董莲给她开门。

但她敲错了门。

李安站在门后双手抱着,看她啥时候会消停消停,结果谁知道这黄毛丫头提起脚来准备踹门了都。

他只好把门打开。

正准备一脚给她踹到对门去,还不等抬脚,林清新就一个趔趄进来了。

“妈,啥时候换密码了,也不说一声。”

林清新嘴里抱怨着说道,自顾自的脱了鞋就朝着客厅走,全程闭着眼睛好似在梦游。

他这屋子的格局和对面董莲家里一样,林清新边走边脱衣服,大衣脱完就直接扔在地上,整个人重重往沙发上一摔,嘴里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这黄毛丫头的酒品要说好呢也挺好,喝了酒不会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要说不好呢也有一点儿不好。

那就是喝了酒喜欢嘀嘀咕咕的跟高僧念经一样。

如今的京城晚上还是有些冷,李安晚上开着暖气,林清新嘴里嘀咕了一句还是有暖气舒服,抱着沙发上的枕头睡觉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和紧身牛仔裤。

看得出来最近的健身颇有成效,躺在这大沙发上,有点儿妖娆的味道了。

抛开她脚上两只不一样的袜子,其他地方还是秀色可餐的。

李安只是看了两眼,便自顾自的坐在旁边接着喝酒听曲儿了。

但旁边林清新的嘀咕声打扰了李安听曲儿的雅兴。

一会儿大头大头的喊,一会儿又哼起歌来,实在想不通这么小个脑袋为什么会有这么丰富的内心活动。

心里想着明儿个还是去药铺坐坐开门营业啥的,不然一天时间光在家里还是觉得有点无聊。

想着想着旁边又传来了动静。

林清新睡了一会儿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径直朝着厕所走去。

李安都懒得睁开眼睛来看她一眼的。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厕所里就传来了水声。

这小娃娃真把这里当她家了,这都开始放水洗澡了。

李安思索着是不是应该以私闯民宅的罪名等她一会儿出来了好好讹她一笔钱,但回头一想不对,好像是自己主动开门让她进来的。

不过她刚刚迷迷糊糊的应该记不住。

所以应该还是能敲诈出点儿钱来的,毕竟这姑娘人傻钱多又好骗,他最欢赚这种人的钱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李安听见了里头水声停了。

然后又是啪的一声,接着就是一阵闷哼,接着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阵哭声。

李安觉得人不应该能蠢成这样的才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打开厕所的门,他就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此时的林清新正躺在浴室的地上哼哼着,右手腕红成一片,那是骨头移位脱臼之后造成的血液流通不畅导致的。

除此之外她的脚也肿得跟个猪蹄一样。

但还好的是她披了浴巾的,头上也裹着厚厚的毛巾,不然估计头还得磕出个包来。

“洗个澡也能摔成这样,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李安摇摇头,走到她面前去蹲下身来,将她的右手拿起来。

一手抓着她的小手臂一手抓着她的手掌轻轻一拉,就将她脱臼的骨头给复位回去了。

这种小事对于当了这么多年大夫的李安来说,比感冒发烧还好治。

林清新泪眼婆娑的看着李安,实际上在她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不是她家里了,这是李安家里,那洗手台的壁柜上摆着的是李安的电动牙刷,那电动牙刷是上回她送给李安的。

浴室里只有男士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想来是自己刚刚不小心打开了李安家里的门,他家门的密码林清新是知道的。

最近李安都不在家,这一点她是知道的,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洗起澡来。

正在她哭了一阵打算忍着痛穿衣服去医院的时候,李安竟然推门进来了。

二话不说就把她右手脱臼的手腕给复原了。

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李安竟然回来了。

正当她心里还在思索着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李安说话了,还是那漫不经心的口吻,还是那熟悉的声音。

“三千块,算便宜了,你去医院还得痛好一阵的。”

李安不紧不慢的说道,站起身来往外面走。

私闯民宅,还给她治疗了一下脱臼。

嗯,这次要一万块应该不过分吧?

“等……等一下!”

林清新连忙喊住李安,脸蛋有些红红的。

她刚刚摔了一跤,浴巾有点儿没系好了。

“干啥?看了就要负责这事儿,在我这里行不通的。”

李安转过身来看着她。

再说了,他也没看到个啥啊。

“我起不来,你抱一下我呗?”

林清新不好意思的说道,眼眶里眼泪汪汪的,原本都已经没哭了,但李安给她复位的时候拉了一下又有些疼的厉害。

“不是治好了吗?”

李安疑惑的问道,难道说这么多年不行医,自己的手法有些生疏了?

不应该啊,她手腕只是红,又没肿起来,说明复位得很成功,应该不怎么痛才对。

“那个……屁股疼……”

林清新泪眼婆娑的说道,摔到屁股了,现在都没啥知觉,动一下就疼。

李安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拎起来出了浴室。

林清新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浴巾生怕它掉了,虽然她确实想过这样的场景,但肯定不是这样的事情导致的。

这么丢脸的场面要是走光了那就更丢脸了。

李安一把将她扔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看起电视喝起酒来。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刚刚进厕所了没有听到最有技术含量的那句唱腔‘醉后不知天在水’,这是贵妃醉酒里面最难唱的一段词,李安尤为爱听。

看一个角儿厉不厉害,听他唱贵妃醉酒里的这一段就能听出来了。

只可惜他刚刚没听见。

“嘶……”

李安这边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林清新缓和了一下之后打算偷偷去穿衣服跑路。

刚刚摔那一下把她酒都给摔醒了。

但脚一落地便疼的厉害,她刚刚是光着脚踩在地上,不小心崴了脚之后往后倒,下意识的拿手撑了一下,结果没撑住脱臼了不说,还重重的坐了一下摔在地上。

“那个,李安,你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就送我到地下停车场就行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林清新想了想说道,脚踝肿成这样,她觉得不是办法,得上医院看看才行。

“这点儿毛病还用得着上医院?在家躺两天就能下地了。”

李安瞥了一眼她的脚踝不紧不慢的说道,就是崴了脚而已,没有伤筋动骨的,去医院费不着。

“不行,我明天下午还有事。”

林清新抹了把眼泪摇摇头,她明天下午还有事要去公司一趟。

“啧……”

李安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

“抬脚。”

“啊?”

“抬脚。”李安指着她那肿成猪蹄一样的右脚说道。

林清新乖乖的抬起脚来放在茶几上。

这姑娘的脚很小,估摸着只有三十六码,而且很瘦也很白,能够清楚的看到筋络,足形也挺好看的,是标准的弓足,只不过因为穿久了高跟鞋所以小指头有些内倾。

李安坐下来,右手整只手抓住她的脚踝,踝关节这里因为崴到了充血变得肿胀起来。

“开始的时候一点儿痛,忍一下就行了,这样会好得快点儿,睡一觉明天醒了就能下地。”

李安说完也没打算给她太多准备的时间,就开始五指发力,用力的按揉着她的整个踝关节。

原本还有些因为被抓着脚害羞的林清新立马就痛得大喊起来,整个人都在反抗,眼泪噗嗤噗嗤往下掉,拼了命的用左脚蹬着李安的手。

但她费尽力气都挣脱不开,所以又躺下去哭喊起来。

“就一会儿的事情,这点儿痛都忍不了。”

李安摇摇头解释道,这黄毛丫头就这么睁大眼睛瞪着她,鼻子一抽一抽的泪眼婆娑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叫一会儿吗,这都过了三分钟了!”

林清新抽泣着说道,她在沙发上痛得翻滚了几十圈感觉好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疼了?”

李安瞥了她一眼,三分钟不就是一会儿吗?

要不是这里没有银针,他保证让这丫头五分钟就能下地跑。

“那是你用的力气小了!”

林清新哭着说道。

“我一直都是这个力道没有变过。”

李安摇摇头,仍旧按揉着她的脚踝,她的脚踝处虽然还是一片通红,但肿已经消了大半。

这种在脚踝处活血化淤的手法没有点儿年头的老中医根本不晓得,因为这里没有穴位,很少有医书上写这种按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