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宁轻轻叹了口气,试图安抚高善的情绪,“你先别哭了,你们二人的婚事关系着两国和平,岂是他说了能算的,但你也的确做得有些过了,怎能将那侍妾打杀了呢,平王许是一时气话罢了。”
高善哭得更加伤心,哽咽道,“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她仗着殿下的宠爱,屡屡冒犯我,我本只是想给她一些教训,谁料不过十杖,她就断了气呀。”
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叶昭宁几乎要笑出声来,但还是努力忍住了。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叶昭宁才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无奈,“但此事终究还是你不占理,且这是你们之间的家务事儿,我也不好插手。”
高善闻言,抬起头来,眼神中似乎在说:“怎么变套路出牌?”叶昭宁回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还需要再铺垫一下。
高善明白了,殿内安静了一瞬,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很快就爆发出更为高声的哭声来,“娘娘啊,您若是不管,妾身可怎么办呀?殿下如今见都不见我,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呀。”
静妃几人闻声赶来,见到的就是高善瘫倒在地,眼泪直流,叶昭宁一脸烦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几人登时呆愣在原地。
叶昭宁抬眼看见几人过来,急忙道,“快快,将平王妃扶起来,让她坐着。”
静妃几人急忙七手八脚地将高善扶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又对着叶昭宁投去询问的目光。
叶昭宁的神色也颇为不悦,并不说话。
几人相互看来看去,最后还是贤妃开口问道,“平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高善又流着泪,声音哀戚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后,高善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们。
“几位娘娘能否帮我求求皇后娘娘,请她帮我劝劝殿下。”
静妃几人一脸的尴尬,说不出话来,叶昭宁又差点儿没憋住,清了清嗓子。
“平王妃,她们今日来是与我说话的,你莫要为难。”
高善低垂着头,“是,妾身失态了,还请几位娘娘见谅。”
几人忙说无妨,叶昭宁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出声说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改日我空了,你们在过来吧。”
几人早就待不住了,匆忙行了个礼,“那妾身告退。”
说罢,逃也似的走了,几人离开后,高善又哭了两嗓子,脸都花了。
叶昭宁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递给她一块儿帕子,对着她道,“行了,差不多了,快起来吧。”
高善接过帕子,将脸上的眼泪擦了,脸上恢复了平静这才道,“后面定然是要来打扰娘娘的,若是只靠传信太慢了,还是当面说的更清楚一些,所以还是找个理由最好些。”
叶昭宁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这么做,这平王府后宅不宁的名声怕是要传遍了,到时平王的脸上也不会好看的。”
说着,看着她又略微顿了顿,“还有,你日后参加宴席,怕是少不得会被人指指点点。”
高善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态度轻描淡写,“名声这种东西,要来何用,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她们顶多也就只敢在背后说一说,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的,在怎么样,我也是顶着高句公主的身份与平王成亲的,算是象征着两国的邦交。”
叶昭宁看着高善的举动,心中颇感意外,她对高善的欣赏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也感到一丝惋惜。
她心想,如果高善是大周人,那么她一定可以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帮助自己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然而,无论高善有多大的能力,她都无法摆脱高句公主的身份。
即便她们如今和气地坐在一起,讨论着共同的事情,做着目标一致的事情,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叶昭宁由衷地赞叹道,“这世上能如此想的女子实在不多,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难得。”
高善对于叶昭宁的这番话感到意外极了,她感慨地说道,“我以为娘娘此等尊贵的身份,应是最在乎名声的,毕竟不是有种说法,皇室的名声不容玷污。”
叶昭宁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毕竟她说的是实话。
如果是一个合格的皇后,那么自然应该将皇室声名看得很重,而不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斟酌片刻后,她笑道,“皇室的名声是重要,但有时候如果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不在乎。”
高善十分认同叶昭宁的话,“娘娘此话,我很是认同,从前我也很在乎名声,但后来我发现,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名声算个什么东西,就比如日后我一定会背负叛徒的名头一样。”
说着,她的眼神渐渐地有些落寞。
是啊,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又何尝想选择这条路。
很快,她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不过那又如何,人活一世,总不能什么都想要,有舍才能有得。”
叶昭宁轻笑道,“你看的很通透,我不如你。”
高善笑笑,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高善眼睛哭得红红的出了凤仪宫,跟着她一起回去的,还有不少的赏赐,对外的说法是安抚。
是夜,魏永旭很早就来了,他也听说了这事儿,净面时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今日闹得是哪一出啊,我听说平王妃是哭着回去的。”
叶昭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没给他好脸色。
魏永旭只以为她是因着这事儿烦躁,也就没追问下去,却不知,若非他与高善不便相见,她自然也无需如此。
今日高善走了后,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静妃几人也看见了,不少宫女内侍也都听见了动静。
兰月几人出去时,不少宫人都神色怪异地看着她们。
后来兰月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不少人都传说,皇后娘娘真是憋屈,这平王妃打死了侍妾,平王动了怒,平王妃却跑来求皇后娘娘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这皇后娘娘如今不但要管后宫的事情,还要应付宗室之间的家务事了。
叶昭宁没想到这事儿会传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她会被人怜可怜,气得一天都没吃饭,此刻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