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厅。
许是因为箫宥齐安排过了,侧厅内并无其他人。
他简单交代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侧厅内只有几个侍女,沈有清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三人刚坐下来,几个侍女便端来了茶点。
“沈家那边怎么说?”沈有清侧眸看向一边的沈却邻。
沈却邻看了眼桌子上的精致茶点,“你问的是哪一件事?”
话音落下,他拿过辟毒筷和白釉碟子夹起一块栗子酥。
“讨伐,内讧。”
沈有清微微斜靠在椅子里,姿态疏懒。
“该杀的杀了,至于讨伐……”沈却邻将嘴里的栗子酥咽下去后才说,“一群跳梁小丑,给本家的弟子练练手。”
见沈有清看过来的目光,月寻竹温和着声音说道,“月家也是如此,本家的弟子轮流去磨砺……”
“云外雪。”
月家什么战斗力她清楚,边打边疗愈,越打越亢奋。
至于三天前侍女来禀报的事情,她听到了。
三天的时间差不多,时间再久恐怕就活不了了。
月寻竹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但沈有清还是发现他的笑意淡了些。
沈却邻手里的辟毒筷一松,那半块栗子酥掉在碟子里。
“她不是在魔修手里吗?”沈却邻探头越过中间的沈有清看向月寻竹。
月寻竹看了眼沈有清后才说,“三天前她忽然来月家了。”
“她身上的魔气很重,十有八九是堕魔了。”同月寻竹说了一句后,沈却邻收回目光看向沈有清。
沈有清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却邻。
收回目光,沈却邻同月寻竹说道,“不怪表哥会担心沈有清心软。”
月寻竹微微扬眉,眼里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有清师妹。”
“月少主,沈少主。”
几道问好声响起,屋内的三人抬头看去。
江沉影一行人穿着简单的深色衣衫大步而来。
初见雁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沈有清。
一身素白的长裙,鬓发里只点缀了一只白色的珠花,精气神算不好,面色也偏于苍白。
想到这短短三四天内发生的事情,初见雁眼里的心疼难以掩藏。
“先坐。”沈有清望着几个队友。
等他们找了位置坐下来后,沈有清开口询问,“中洲城潜伏的魔修有多少?”
见沈有清岔开话题,谢长亭也不会专门去提起她的伤心事,他顺着任务这个话题往下说,“只多不少,目前确定了至少一百多。”
“论消息灵通得箫家,我们需要萧少主,不过这个任务没有期限,我们可以慢慢来。”第五君开口说道。
“月家前山那边不让我们去。”江沉影看向沈有清,冷漠的声音像是在告状。
说到这个,卫凝光点头附和道,“问了几次,不让我们去。”
看着颇有意见的几个亲传,月寻竹脸上几分无奈。
沈有清耸了耸肩膀,以表爱莫能助。
月寻竹温和优雅的声音不徐不疾,“讨伐月家的势力不算多,内门弟子都不够分,几位就不要去和他们抢了。”
“《万生诀》霸道,每一个修习《万生诀》的疗愈师都锻体。”沈有清好心的说道。
“好家伙!”
难怪不让去,合着是那些来讨伐的人不够他们月家弟子揍啊!
沈星织思量着开口,“你们疗愈师和病患应该没有矛盾吧?”
原以为只是有清一个人锻体,没想到是所有疗愈师都要锻体!
“要不痊愈?要不拳愈?”月寻竹调侃道。
沈星织没忍住摇头。
谢长亭身为少主,消息自然不会太滞后。
看着过于寡言安静的沈有清,他和煦的声音响起,“今天来箫家的人不少,人多口杂,沈二小姐不妨去找萧少主说一声,箫家后院的风景还不错。”
沈有清点了点头,随即和身后的侍女说了两句。
没一会儿,着素白衣裙的司马恬就过来了。
屋内的一群人纷纷起身。
司马恬摆了摆手,随即和沈有清说,“这边来。”
沈有清起身跟着司马恬离开。
从东侧厅离开后,司马恬便带着沈有清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沈有清安静又有些局促。
最后还是司马恬先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氛围,“我能喊你一声有清吗?”
“嗯。”沈有清应了声。
“不必自责,也不必这么紧张,错在魔修不是你。”
司马恬慢了脚步,等沈有清走上来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其中多少还是有我的原因。”沈有清后退两步抬手作揖,“司马夫人,我很抱歉。”
司马恬长长呼出一口气,她伸手扶起沈有清。
“说不心痛是假的,我恨得将那些魔修千刀万剐,可若说怪你那是没有。”司马恬收回手,继续朝后院走去。
倘若沈有清没那么在乎、没那么难过,他们都能牵强的怪罪一下。
可望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女忽然沉寂起来,他们怎么忍心去怪罪。
沈有清心里的痛楚不比他们做父母的少。
在原地怔愣片刻的沈有清回过神,拔腿跟上去。
“有清,身为一个母亲,我自然是希望你能记住我儿一辈子。”司马恬坦然平静的开口,“可身为一个女人,我希望你可以走出来,你才二十多岁,你有无限未来,你不应该被一段感情绊住了脚。”
直击心脏的一句话让沈有清的喉咙涩然不已。
“你是天之骄女,是合欢宗的亲传,是修仙界未来的中流砥柱。”司马恬停下脚步看着沈有清,“你可以难过伤心,但不能太久。”
“去吧。”
司马恬再度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指了下面前的院子。
沈有清朝着司马恬作揖,目送她离开之后才伸手推门走进去。
树木郁郁葱葱,溪流里的鱼儿游来游去。
沈有清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目光缓缓看着静谧的院落。
“你就那么喜欢他?”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魔阵随之出现在空地上。
沈有清望着不远处投下的虚影,五指展开凝聚起数道青绿色的灵力飞去。
灵力穿过君宿的虚影,那道虚影晃了晃,随后又凝聚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这样伤不到我。”
居高临下的男人俯视着沈有清,阴翳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沈有清没有开口,她垂下脑袋藏住眼里的狠戾。
手腕落下放在膝盖上,手指弯曲指腹缓慢摩挲着,压制着骨子里如浪潮翻涌的暴戾。
不能动手,不能毁了这里。
沈有清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