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
秦川不是没想过。
但，那最多是赢得一线生机，不至于死于天机楼和浮云城联手之下。
可是。
陆长青是彻底赢了。
天机老人身死道消，那天上云巅也可能就此跌落凡尘。
怎么做到的？
不是...
秦川眉心一拧，嘴角扯出了数百年来第一个笑容，但却有几分尴尬和不知所措：“师叔这么说，难道长青他连天尊都斩了不成？”
疯了吗？
炼虚天尊，瞬移起手。
他连跟对方打个照面，都要背靠宗门大阵，激发最强剑意才行。
君不见。
魔天尊一个人，坐镇云端，就将整个剑宗封死，门内上上下下，包括他自己在内，连一个走神都不敢。
结果呢？
一个刚刚入门没几天的新弟子，自己在外面，三两剑就把天尊斩了。
这...这这这...
这掌门你叫我怎么当的下去呀~！！
“说什么呢？”
无尘剑尊一声轻哼，当场反驳道：
“天机楼那老东西，少说也是个合体期好吧~”
噗~
秦川一口喷出。
本就不稳的道心，现在是真的稳不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前几天还在教育师弟，说他心有执念，不得寸进。
结果现在...
他竟然才是那个，发现当年死海爆发真相的之后，不经意间，心生惧意，道心留痕，不得寸进的那个人。
这才几天。
那日教育师弟的话，一句不落，全打自己身上了。
而他身后。
剑宗诸位峰主，现在感觉自己像是个麻瓜：“长青，不是...我前天才看他跟周行天打的火热，怎么...怎么今天就能逆斩天尊了呢？”
“幻觉吗？”
“难道，最近新出了绝世天尊，也叫长青？”
“合理~”
“这就说的非常合理了~！”
“一定是名字巧合，对吧？”
不是众人不信，而是不敢。
那可是天尊啊！
能斩的天尊的，那得什么人物？
什么境界都不重要。
只要你能斩。
那你就已经不算是个凡人了。
放眼青云。
能称天尊者，屈指可数。
这你都能斩的话。
飞不飞升的都别管，只要在青云一州之地，那你就是仙！
无敌剑仙！
轰！
远处，魔天尊的黑蛟战车，倏地凌空爆开。
许久未曾开口的魔天尊，此刻当空爆出万丈魔气，仰天怒吼：
“陆长青~！！”
“本尊跟你不死不休~”
片刻前。
他虽只是一缕神念瞬移，降临浮云。
但那一缕神念，也是来自他的魔道真魂，属于本源的一部分。
玄武极冰，朱雀极炎。
先声夺魄，然后爆魂。
别说他那一缕神念当场灰飞烟灭，甚至那四象大道的威能，还隔空追索，撼动了魔天尊的本源真魂。
面对秦川的突然杀出。
面对无尘剑尊的当面叫嚣。
他心中有怒，却不能言。
必须要先行疗伤，恢复那一缕被撼动的真魂，否则但凡有天尊杀来，亦或者是陆长青杀来，他真魂受伤在前，几乎就是必败之局。
“无尘，你也想死是吧？”
魔天尊双目赤红，盯着眼前剑尊，满是仇怨。
“若非天机楼那东西说什么时机未到，”
“当日我就算拼着受伤，也定要追入剑宗，将你剑宗上上下下，斩杀殆尽~”
哼？
无尘剑尊执剑冷笑：
“你以为你不想啊？”
“只是不能。”
“正一道，霸刀府，那时候还需要脸皮，灭了我们，目的已达，若是再由得你屠戮剑宗，那他们根本等不到妖魔大劫，就要被无数的青云修士，从那台上掀翻下来！”
当年剑尊陨落之后。
剑宗之所以能存活下来，绝不是因为他们大意放纵。
只是因为不能。
那时候，人族气运还在。
几大宗门还不至于人人自危，尚且还有几分团结。
如果正一道跟霸刀府在那时候，选择无视或者默认魔天宫的行为，就是自绝于人族，自绝于青云。
他们只能等，慢慢来。
除掉剑尊之后，再慢慢离间各大宗门，分化处理，绝不可让这青云大地的诸多宗门联合起来。
别管看起来，双方实力有差。
凤族，妖族，正一道，玄天涧，天机楼，霸刀府，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天尊强者。
但那是大战之前。
若是人族，各大宗门，三百六十城团结一致。
在气运未尽之前，掀起大战。
到时候。
天道气运也还充裕，天地之劫数也未落在人族身上。
那就意味着，生死之中，大劫之中，气运频出，而人族天骄在气运加持之下，一路高歌猛进，突破练虚，成就天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正懂得天道的人，才能看明白。
气运不尽之时，提前发动劫难，只会徒增变数，绝难功成！
难道你没看见。
一州之内，全数顶尖势力，所有天尊几近联合之势，却依旧没有百分百的运筹帷幄，依旧要在大劫之中，面对陆长青这个应劫之人的变数？
“逆天而行，逆势而为。”
无尘剑尊眼中尽是不屑。
“尔等修士，就算为魔，也该知晓底限，有所为，有所不为。”
“为一己之私，断绝自身所在人族之气运。”
“如此卑劣之行径，为人所唾，为天所弃，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也是理所应当~！！！”
噌！
无尘剑尊手中万道玄光，如遮天之幕，横扫而出。
“废话少说，受死！”
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魔天尊冷然讥讽：
“青云天地，断绝吾等飞升之道，若是无有所为，何来修行？！”
“你也少在那说什么大义凛然之词。”
“天地之间，无非胜败。”
“今日那陆长青，机缘超凡，先赢半招，本尊认了。”
“但就凭你，凭他，还不至于就让本尊怕了你们~”
“当年你们就没赢，今日大势已成，何来胜算？”
“说到底。”
“也不过是天道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无尘剑尊不理，执剑闪入虚空之中。
剑入洞虚，一闪而没。
所有人都没办法看清，这一剑，到底击在何处。
但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
自身周围所在的空间。
亦或者说是这周围的一方世界，一方天地，猛然间，清晰了许多。
那般玄妙之感。
实难言明。
恍惚间。
就像是一个常年眼疾，视线模糊之人，突然间病好痊愈，双眼复明，彻底看清了这一方世界。
同时。
这一方世界，也是前所有的干净。
绝不沾染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