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时间,杨解放一天到晚地待在陆军学校,分批召见了这些结业的学兵。然后签署任命,把他们安排到各部队担任基层军官。又将各部队替换下来的基层军官安排到陆军学校学习。还抽调了一批营连级军官进入学校深造。
9月1日,军校再次开学,举办了一个开学仪式。杨解放自然参与其会。看着新入学的这些学兵,杨解放很是期待,等到他们结业。军队就可以再次扩编,多了不敢说,至少能将陆军扩编到十万人以上。到时候赶上中原大战,岂不是又能占些便宜回来?他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这可是一个壮大自身的好机会!他有自知之明,凭自己的能力未必能指挥得了大兵团作战。所以得物色一名统兵大将临阵指挥才成啊!
杨解放分析了一下手下这些将领,以他们目前的能力,能指挥好一个师作战已经不错了,想要他们指挥更多的军队,还难以胜任。白浪、赵长明等人是野路子出身,还需寻机会进军校深造。施中诚、刘珍年、王耀武等人虽然科班出身,还需要时间成长、需要历练,一下子将他们提到太高的位置,肯定不行。
他看着曲同丰这些军校的教官,又摇了摇头。他们的理论知识或许不错,可是没经历过实战,能指挥多大规模的军队还真不好说。杨解放心想:“要是能请来几名开国将帅就好了。”一个个名字在杨解放脑海里飘过,再想想他们的人生轨迹,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挖几个过来。突然,杨解放眼前一亮,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叶挺。
根据叶挺的人生轨迹,现在应该流落在欧洲。有些影视剧里说他在德国一边卖豆腐、一边研究军事理论;卖豆腐有点扯,他在德国却是真的,也在研究欧洲最前沿的战术理论,而且在生活上也陷入了困顿。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杨解放立刻给远在欧洲的程家驹发了一封电报,请他务必找到叶挺。叶挺现在已经脱党,即使回国,老蒋也不敢动他。
程家驹很快就回了电报,电报内容却跟叶挺无关。上次托他采购的伽马仪已经买到了,正准备船运回国。这几台伽马仪是打算提供给李四光等地质勘探队寻找铀矿用的。
此时的李四光却不在山东。国民政府决定创办国立武汉大学。大学院院长蔡元培请李四光去武汉选址。这是李四光期盼已久的事情,他暂时放下地质勘探工作,南下武汉去了。
李四光的勘探工作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收获却不小。他从泰安东进,进入了解放军的防区,准备在沂蒙山区寻找矿产。也许是老天眷顾,他很快在莱芜、新泰两县发现了大型铁矿和煤矿。虽然还来不及探明储量,初步估算,储量不低,还容易开采。
杨解放感觉有点郁闷。这些矿区虽然在自己的地盘,可要运输出来却不容易。最便捷的方式就从泰安修一条铁路支线过去,跟津浦铁路联通。可泰安现在孙良诚手中,双方正在扯皮,根本不敢跟他透露此事。杨解放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又派人去实地考察,计划从淄川县、博山县经青石关修一条铁路南下莱芜、新泰两县,跟胶济铁路相连,这一路都是自己的防区。至于主持修筑铁路的人员,他也有计划,打算让李伯彦来承办此事。
李伯彦再次从泰安回到济南,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老蒋任命孙良诚为山东剿匪总指挥,责令他尽快剿灭山东匪患。杨解放一阵无语,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伯彦说道:“蒋某人这是要驱狼吞虎啊!”杨解放问道:“这话怎么说?”李伯彦解释道:“蒋冯二人闹翻了。孙良诚是冯玉祥的头号心腹,已经为蒋总司令所不容。”杨解放道:“他们前不久在北平拜了把子,怎么这么快就闹翻了?”李伯彦回道:“他们拜把子,或许冯玉祥当了真,蒋某人却没当真。孙良诚透露了一些消息给我,蒋某人刚刚拜完把子,立马就提了个军队编遣提案。冯玉祥虽然表面答应,心里却不痛快。这明显就是想削弱冯玉祥等地方实力派的军事实力嘛!”
这北伐刚刚结束,想不到蒋某人就开始内斗了。其实也正常,纵观蒋某人一生,不是在搞内斗就是在搞内斗的路上。孙中山在时,他还有所收敛;孙中山刚刚离世,他就在黄埔清共。北伐进行到一半,他就彻底反共,闹得宁汉分治。北伐刚刚结束,他又开始内斗,最后闹出了一个中原大战。中原大战结束,他又开始玩围剿。东北沦陷,他视而不见;华北危机,他装聋作哑;专心搞内斗。最后在张杨二人的劝谏下消停了一会,可刚刚挡住日军的第一波攻击,他不顾山河沦陷,又搞起了国共摩擦。日本人刚刚投降,他又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全面内战。最后,败退到了台湾,依旧不消停,时不时恶心一下大陆这边。
既然蒋某人现在就跟冯玉祥闹起来了,自己正好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杨解放问道:“孙良诚现在对我们是一个什么态度?”李伯彦回道:“他现在也不敢跟咱们闹翻。已经作了最大的让步,同意给我们一师三旅的编制,还举荐你出任山东省副主席。不过,你要去泰安履职。”杨解放哈哈一笑,说道:“你再去一趟泰安,告诉孙良诚,就说我同意这个方案。”李伯彦大感惊讶,说道:“你真的要去?”杨解放道:“当然要去,你已经把路探好了,也该我出面了。我若不出面,永远谈不拢。”
杨解放要去泰安,其他人想要劝阻,可根本劝不住。至于随行人员,不用太多,由李伯彦陪同就行。安保方面,归立秋早就带着特战队潜伏进去了;再让王大力带领一个警卫营跟着就行了。
孙良诚虽然邀请杨解放去泰安商议大事,可杨解放真的到了泰安,他反而慌了手脚,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没有急着接见杨解放,让人给杨解放安排好住处,便晾在一边,不闻不问。杨解放也不心急,安心住着。孙良诚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孙良诚之所以不来见杨解放,是因为他在等一个重要的人——冯玉祥。山东的事情,他也不能完全做主,得听冯玉祥的。如果没有冯玉祥在背后撑腰,孙良诚自揣不是杨解放的对手。
省政府各级官员摸不着上头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轻易跟杨解放套近乎。杨解放乐得清闲。没等几天,杨解放就得到消息,冯玉祥到了泰安。当天晚上,孙良诚设宴招待冯玉祥,邀请杨解放一同赴宴。杨解放知道,正戏终于要上场了。
是夜,杨解放按时来到宴会现场,现场并不热闹,反而十分的冷清。孙良诚在门口迎接,两人终于第一次见了面。没有太多的寒暄,孙良诚便将杨解放请了进去。客厅里摆了一张大圆桌,一位身材魁梧、穿着朴实的军人正坐在那里,周围站了一圈军官。杨解放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冯玉祥,历史书和一些影视作品里都见过他的形象,很好辨认。
杨解放走向前,行了军礼,说道:“见过冯长官!”冯玉祥仔细打量着杨解放,说道:“你就是小司令,果然是少年英雄!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想不服都不行啊!”杨解放回道:“冯长官过誉了。您正当壮年,老成持国,何谈老字?倒是小子我,年少无知,行事莽撞,还请冯长官多多包涵!”
冯玉祥说道:“你莽撞得好啊!济南一战,若非你行事莽撞,谁人敢跟日军叫板?关键是你还打赢了,全歼了这股日军,这就不是行事莽撞之人能办得到的。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时常在想:这样的少年英雄,怎么就不是我的部下呢?”
杨解放回道:“冯长官,我早有声明,愿意遵从国民政府的领导。您是党国元老、三军统帅,我自然是您的部下。”冯玉祥摇头道:“这不一样。现在的国民政府,可不是我当家。而且,我那位结义老弟,还巴不得把我赶出这个家呢。你说是我的部下,我现在可指挥不动你啊。”
杨解放转口说道:“听说蒋总司令要重新编遣部队,不知道给第二集团军保留了几个编遣师?”一说到这个问题,冯玉祥就上火,他冷然道:“我现在是他的眼中钉,不管手下多少军队,能保留下来的总不会比他的更多。”杨解放道:“也就是说,如果我的部队现在归到你的麾下,要么等着被遣散,要么占用你现有部队的编制。还不如暂且让我独立在外,多少能保留点编制。等到哪天需要的时候,冯长官只管招呼一声。有话说,枪在谁的手上不重要,枪口对着谁才是关键。您说对吗?”
冯玉祥不由得动容,说道:“这么说来,你愿意听从我的指挥?”杨解放回道:“这就要看冯长官想要枪口对着谁了?”冯玉祥追问道:“你会把枪口对着谁?”杨解放回道:“我年纪小,大道理不太懂,只懂得一点小道理。对内,谁不把老百姓当人,我就把枪口对着谁;对外,谁不把中国人当人,我就把枪口对着谁。”
冯玉祥拍桌子赞道:“革命军人,理应如此。来来来,别站着了;坐坐坐,咱们坐下聊。”杨解放依言在冯玉祥下首位置坐下。孙良诚则在他另一侧作陪。周围的军官也都在招呼下坐了下来。只是大家都正襟危坐,面对一桌子酒菜,谁也没动筷子。
冯玉祥很是亲切地说道:“咱们革命军人,都是一家兄弟。我年长你几岁,就托大为兄,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杨解放应道:“能得到冯大哥的青睐,真是小弟的荣幸!”冯玉祥笑道:“来,咱们兄弟先干一杯。”杨解放立刻苦笑道:“冯大哥见谅,小弟从来不会喝酒。上次被人引诱,喝了一杯,只一杯就喝醉了,结果被一个女流氓给强暴了。我现在看到酒就害怕,是真的不敢再喝。”不等他说完,冯玉祥等人都哈哈大笑,现场的气氛也跟着活跃了起来。冯玉祥拍着杨解放的肩膀,笑道:“年轻真好!我怎么就碰不上这等好事?”
孙良诚作为冯玉祥的心腹,自然明白冯玉祥的想法。在冯玉祥内部,很多将领如鹿钟麟、方振武、吉鸿昌等人对杨解放是赞赏有加,想要收编了杨解放所部。此前一直忌惮着日本人,才迟迟没有动作。
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该自己出场了。孙良诚开口说道:“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我与杨老弟同驻山东,若是没有主属关系,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啊!”冯玉祥点点头,扭头望着杨解放。杨解放反问道:“孙大哥以为该如何是好?”
孙良诚说道:“目前,我们国民革命军除了四大集团军之外,还有一些地方军队也在编遣之列。为你争取一个编制不难。问题是你愿意听从谁的指挥?”杨解放回道:“孙大哥现在是山东剿匪总指挥。我部驻守在山东,自然要听从孙大哥的指挥。”孙良诚道:“那好!我想请杨兄弟率部去剿匪,你应该不会抗命吧?”
杨解放立刻回道:“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请问一下冯大哥,我部能保留多大的编制?”冯玉祥沉吟道:“最多能帮你争取到一个师的编制。”杨解放当即说道:“那好!只要保有一个师的编制,我就率领一个师去剿匪。你要是给我一个军的编制,我就率领一个军去剿匪。”他如此爽快地答应,反而让孙良诚有点猜疑起来。
冯玉祥当即拍板道:“那行,你先准备一下,将部队缩编。只要命令下达,立刻就率部开拔。”杨解放当即领命。他如此顺从,冯玉祥与孙良诚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一个晚宴,吃得大家都很开心。等到杨解放离开之后,孙良诚的警卫连长进来报告说,他们遭到了偷袭,外面的警卫被莫名打晕后捆绑了扔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整个宴会期间,外面竟然没有他们的警卫站岗。孙良诚和冯玉祥都吃了一惊,他们可是都记得,外面一直有人站岗的。两人相视一眼,都感觉后背发凉。
杨解放回到自己的住处。归立秋很快就进来了,他很是不解地问道:“小司令,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不动手把他们干掉?只要屋里的人一死,整个山东都是我们的。”杨解放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留着他们有大用。今晚的行动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止杀。你们没有伤人吧?”归立秋回道:“按你说的鱼目混珠,他们根本没发现我们。兄弟们下手都有分寸,只是把人打晕,没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