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柠指尖触到刀叉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心里都凉透了。
他们说好的一年,原来都不一定能作数,游戏规则从来都不在她的手里。
季岫白盯着她的侧脸看,之前她是最怕离开了季家后会碰到陈深手里,如今她却想到了走,难道他也变得跟陈深一样吓人了?
“但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没说你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季岫白姿态优雅地握着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到许禾柠的嘴边。“可你当时也没说,你身后还有个陈深,他可太麻烦了。”
她脸别向旁边。“他跟我没关系。”
面前的东西,她是一口不想吃。
季岫白也不能强行塞给她。
座机响起时,许禾柠一下回了神,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慌,大意了!
她这天过得恍恍惚惚,她居然没把电话线拔了?
许禾柠立马要起身跑过去,但季岫白先一步推开了椅子,他阔步走向床头柜,身后跟着的人还是慢了一步。
话筒被拎起来,如果是陈深的声音,许禾柠当场就想炸毛了。
季岫白刚将话筒放到耳边,里面就传来阵老人的声音,不急不躁的,很是和蔼,“柠柠啊。”
他没应声,许禾柠站在他身边,赤着脚,想要伸手抢却又不敢的样子。
季岫白看她眼,没有为难她。
话筒到了许禾柠手里,她立马眉间扬起笑意,“奶奶。”
“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吃好多呢。”
许禾柠坐到床边,她一整天没回去,老太太心里肯定难受,只是没有说出口。
“奶奶你今天做什么了?”
她眼神不好,本来阿姨可以带她四处走走的,但她没什么兴致,“看了会电视,睡了会,就怕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许禾柠心有愧疚,奶奶从小到大为护着她操了不少心,可她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你那工作,还没结束吗?”老太太问得小心翼翼,“当然……你手里忙一点是最好的,就是别累坏了身体。”
许禾柠背对季岫白坐着,嘴里只是轻声答应道,“嗯,奶奶我知道。”
“我家柠柠总算熬出头了,奶奶想想以后的日子多好呀……”
“在这个家里最苦的就是你,小小年纪,什么都要你干。”
可许禾柠如今这样,哪里算得是熬出头了呢?
佣人端了一杯水过来,坐到老太太身边。“是许小姐吗?”
奶奶说了声,是。
“您身上痛的事跟她说……”
“嘘!”奶奶连忙让她咽下后半句,但许禾柠耳朵里还是听到了,“什么身上痛?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老毛病了,只是腰痛。”老太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柠柠,你回学校前还会来看奶奶吗?我给你准备的红包还在枕头底下放着呢……”
许禾柠连连说着会的,但她还想追问几句,“奶奶,有病一定要看医生,您别瞒我。”
“没有没有,我身体硬朗得能打死一头牛,好了柠柠,不打扰你休息了……”
既然是在外加班,肯定辛苦,让孩子早早休息才是真的。
挂了电话,阿姨在旁边叹气,“那改天我陪您去看看?”
“她忙,阿深也忙,难得回来几天,可别为了我老婆子浪费时间。”
去医院多折腾人啊,万一做个什么检查,一天都搞不完。
门口有声响传来,陈深进了屋,后面跟着梁琮,手里拎着个箱子。
“阿深,你去哪了?”
陈深出去趟处理点事,梁琮把空气净化器交给佣人,他语气有些硬邦邦,“给老太太的,放房间里。”
“好。”
陈深刚坐到沙发上,手机就振动一声发来条消息。
那名服务生编辑了一长段,将今天的事都告诉他了。
“我跟她说可以把她带出酒店,也说明了是您让我去接应她的,当时房间里没人,只要她自己愿意,我完全能带她出来。”
“但她拒绝了,她说回去以后会见到您,她并不想见您。”
服务生自然而然将季岫白的那几句话,理解成是许禾柠的意思。
“她还说您这样都不死,命真大,害得她家都回不去。”
陈深一条条看下来,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句上,没什么心痛不心痛的了,什么话从许禾柠的嘴里说出来,都不稀奇。
“阿深,”奶奶在旁边觉得抱歉,拍拍他的手,“好不容易回来趟,没想到柠柠这么忙,你别生她的气……”
她确实很忙,忙着跟别人开房享乐去。
陈深依旧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字扑面而来的都是交织的爱与恨,千言万语都说不尽,剪不断。
“奶奶,我不生气。”
手机里有很多未接来电,陈深此时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将他和许禾柠的事弄个了断。
梁琮很快走过来,叫了他一声,“深哥。”
他朝阳台扫了眼,示意陈深有急事要说。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步子不疾不徐地来到阳台,梁琮一把将门推上。
“深哥,出事了。”
“什么事?”
“您还记得那位挺嚣张的杜来吗?冯老明确交代过,千万不能让他在我们场子里出事,说他老子大有来头……”
陈深见梁琮慌得跟见了鬼一样,“说重点。”
“他看中个姑娘,是个普普通通的服务生,姓杜的非要硬来,那女的也是个狠人。爆了一只酒瓶,用玻璃渣给他下身干废了。”
陈深听在耳中,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冯老知道了吗?”
“压不住的,肯定知道了,一会电话就要打到您这……”
这不单单是废了一个二代那么简单的事。
这杜来的老爷子和老娘都有来头,如今儿子出了事,冯老在码头的货以后都罩不住了。
陈深呼吸微紧,眸子里沉浸些冷色。
他点了支烟,让梁琮把码头的出货单找出来。
“趁着杜家还没回过神,先把手里的货转出去。”
“是。”
陈深用力呼出口气,伤口处又痛又痒,梁琮偷偷看他眼,小心翼翼地开口。
“深哥,你说这事跟季岫白有关吗?”
陈深动他女人,他怕是不能忍的。
陈深闷哼了声,“是他抢老子女人,他还跟我玩阴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