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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知易:“?”在他的记忆中,他似乎并没有和秉南冬说过自己的兴趣爱好,于是范知易立刻就想到了秉南冬口中说的是那个他记不到的“范知易”。

他记不到,于是也只能沉默,但是秉南冬却似乎勾起了说话的兴趣,连语调也少了那种故作的针锋相对的感觉:“我在这片树林里和他说起过一个传说,树林夜里落大雨,抬头会看到树枝上挂着的吊死鬼。师尊觉得,吊死鬼是长什么样的呢?”秉南冬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贴在了范知易的颈边,骤变的语气让人生出丝丝缕缕的寒意。

范知易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秉南冬。”

秉南冬外后倾了倾身子:“嗯。”随后将包扎的尾端处理了,“师尊转过来正对着我,我给师尊换其他地方的药。”

“我自己来吧。”

秉南冬没应,意思不言而喻。

范知易拗不过他,别无他法,只是这目光仿佛落在哪个地方都不合适,于是范知易就垂着头,望着地板,十分局促和窘迫。

秉南冬给他的胸口包扎,指尖不知有意无意刮过范知易的皮肤,有些痒,范知易不敢看人,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膝上的衣摆。

秉南冬道:“师尊将头发全部往上提一提。”

“哦,哦,好。”

范知易照做,然后秉南冬靠近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范知易的脖颈间。

秉南冬像是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一般,认真地观察着范知易脖子上的咬伤:“这里的伤好多了。”

“是吗是吗,那就好,哈哈哈!”范知易唯有干笑,然后将脖子扬得很高,意图能够尽自己所能远离秉南冬一些。

秉南冬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公事公办地将范知易的脖子和手都包扎了一遍:“好了。”

范知易松了口气,想要穿衣,手有不便,于是连这件事也交给秉南冬代劳了。

“师尊的脸好红。”秉南冬冷静道。

“有点热。”范知易胡编,然后两人就不说话了,沉默着排排坐。

范知易紧张地连大气也不敢喘,将背绷成了一条直线,就期望着岑君早点回来打破这尴尬的沉寂。

等了半晌,范知易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于是主动问道:“那个,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你打算在这个破庙里面待多久?”

“明日出发吧,兵分两路,我想先去九万里看看,让岑君直接去找今吾,我会画地图给他的。”秉南冬垂眸说着。

范知易问道:“那我呢?”

秉南冬抬眼看着他,眸色深沉:“师尊自然是会与岑君一同。”

“……”范知易抿了抿唇,不发表言论。

与岑君一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岑君是主角,他本就该跟着主角的,这样方便他完成任务。而且就以秉南冬如今的情况,和秉南冬待在一同必然是危险重重,时不时就会被抓不说,还有可能被突然发病的秉南冬吸血,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但是……范知易莫名地觉得气恼,凭什么秉南冬替他做了决定,凭什么觉得他就一定会抛下他,他们三个人难道就不能一起吗?

范知易偷偷望向秉南冬,怔了怔,他没想到秉南冬居然一直都在盯着他,那双眼眸倒映出他的模样,也只倒映出了他,将他所有的神情尽收。

秉南冬解释道:“现在天云门颁布了通缉令,整个修仙界都在找我,三个人行动太危险和显眼了,师尊与岑君一道是目前的最优解,我去找过庄愉景后,再来寻你们。”

骗人。

范知易想道,他不知为何就是笃定这次如果分开了他就永远都不会再找到秉南冬了,秉南冬会藏起来,会一个人躲起来,什么都自己承受。

范知易鼻尖有些酸涩,他应道:“好,我听你的。”

秉南冬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盯着门口。

明明是你提的建议,这么失落干什么?范知易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他其实很容易遗忘,他已经忘了这些伤口一开始有多么折磨他,有多痛了,他是个不长记性的人,还有些自不量力,行动比脑子快……若是说缺点,范知易能给自己举例说出一大筐,而优点却半分找不出,他不知道那个“范知易”与秉南冬经历过什么,才能让秉南冬如此喜欢他。

直此到夜里入睡的时候,秉南冬又恢复了寻常的状态,对他们照料有加,但是基本上并不会同他们说话,天色一暗就自己找了个地方侧身躺下睡了。

范知易偷偷观察了一下岑君,见他似乎已经睡熟了,这才起身走过去半蹲在秉南冬身边,运行灵力进入秉南冬体内探测秉南冬的情况。

和以往一样,甚至于更加糟糕。

范知易尝试运行那套功法替秉南冬缓解,只是他才有所动作,秉南冬就十分警惕地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行事,如同浓墨一般的眼瞳一动不动盯着范知易:“师尊不要做这些无用之事,鬼气对修士而言就算吸收得再少,肯定也会有坏处。”

说完后,秉南冬直接起身,范知易问道:“你去哪儿?”

“我在门口守夜,师尊你们睡吧。”

“我……”

“睡吧。”秉南冬直接到了门口坐下,只留给范知易一个背影。

范知易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叹了口气,感觉一切都显得压抑而安静,像是暴雨来之前的阴天,让人无端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一早范知易是被门口的哭声吵醒的,他立刻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出门看去,发现站着岑君和秉南冬。

早晨树林中起了浓雾,空气略显潮湿,远处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就这样淹没在了浓雾中,只有隐晦的一圈日光挣扎着妄图透露些来。林中隐隐有鸟鸣,但看不见任何鸟儿的身影,平白地让人不安。

岑君跪在秉南冬面前,哭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师兄我错了,不要赶我走!”岑君用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跪着往前几步靠近秉南冬,拉住他的衣摆,“求求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