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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苦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会结束,范知易不会等,也不可能任由事态就这么发酵,他动了动,换来秉南冬更为强制的束缚。

范知易问道:“秉南冬,你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先离开这里。”

“离开?”秉南冬反问,然后松开了手,单单给范知易支了个结界,任由自己暴露在鬼气中。

鬼气弱了许多,还有些微的在穿透秉南冬的身体,那些没有被吸收的多余的则是萦绕在范知易和秉南冬身边,伺机而动,像一层层透明的黑色薄纱。

范知易看向秉南冬,他看到了秉南冬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如同玻璃珠般光亮,仿佛能够勾人摄魄一般,只是秉南冬的脸上没有表情,就那么看着他,他道:“师尊的额间有颗红色的朱砂痣,真好看,这次原来是这般面容,怪不得他们都认不出。”

“……”范知易不知道该说什么,悲伤、恼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范知易,杀了我,然后把我留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疯话?跟我走!”范知易立刻给秉南冬造了个结界,但是他造一个,秉南冬毁一个,跟那天雷一样可恨,范知易就差点被气急攻心呕血了,在心里疯狂掐人中,“你到底又在发什么神经?”

他试图去拉秉南冬,但是秉南冬没有动,范知易的手在颤抖,他从秉南冬的神情中看到了绝望和死意。范知易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悲凉,明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的,明明眼睛也恢复了,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他不该带着秉南冬来这里的,就应该自己一个人陪着岑君来,如今岑君也不见了,秉南冬还成了这样,是他的错。

范知易感觉自己的鼻尖酸涩,声音沙哑中带着恳求:“赶紧,跟我走啊!”

“你知道我若是出去了,凭我现在的样子会面临什么吗?你和岑君,乃至于庄愉景,你们但凡与我一起出现意味着什么?”

“我管它什么,你既然是我的徒弟,我必然会护着你!天云门不收,我收,他们不容,我容!我带着你和岑君去找一个地方隐居,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信他们还会跟他妈的有病一样阴魂不散逮着我们不放!”范知易真是一时怒火中烧,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看到了秉南冬诧异的目光,而自己因为刚刚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心脏咚咚跳动,他想方设法搜肠刮肚地去找能够激发秉南冬意志的东西:“你不是说我是范知易吗,你难道不想去外面和岑君他们一起验证这个结果,你不想找到你消失的道侣吗?”

说着,范知易想着干脆把人打晕带走算了,还干脆利落一些,结果秉南冬就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轻轻笑了:“师尊消耗了那么多,现在不一定能够打得过我。至于我的道侣,我不想找了,他已经忘记我了。”

范知易张了张嘴:“好,那你不想我记起你吗……”

“范知易,鬼气在诱导我杀了你。”秉南冬掀起眼皮看着他,“你知道我忍耐的有多辛苦吗,他让我吃了你,像是扶桑神找到养料一般,融为一体,这样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不管你究竟是喜欢,还是恨我,也不用再去想究竟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会走到这一步。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是想要如此,留下我,我会杀了你的。”青年的表情冷静到可怕,仿佛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可是他嘴里这么说着,却不知什么时候反客为主,紧紧拽住了范知易破烂的袖口不肯放。

害怕吗?范知易肯定是怕的,没有人会愿意留下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是秉南冬啊,是当初岑君的哥哥被打成了那样也不会放手想要保护的秉南冬。

范知易觉得心像是被刺了一般的痛,眼睛酸胀:“那你倒是放开我啊!”

他看到秉南冬发红的眼圈,像是要被抛弃了的狗狗一样可怜。

秉南冬偃旗息鼓了:“师尊,我好难受,真的……不想活了,求求你,杀了我吧。”秉南冬声音又带上了哭腔,随后松开了范知易。

范知易立刻用自己一截露出了白骨的手抓住了他往下垂的手。刹那间,秉南冬感觉自己体内的鬼气和周遭的鬼气都开始通过那相交的地方往范知易体内横冲直撞而去。

秉南冬瞬间开始慌神了:“师尊,范知易,你疯了吗,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他是真的慌了,真的怕了,只是他一挣扎,范知易脸上就是疼痛难忍的表情,喘着重气:“你再反抗一下试试,你想为师的指骨被你掰下来吗?”

鬼气从小臂开始萦绕住两人交握的手,范知易微微俯身看着秉南冬,偏偏举起交缠的手来让秉南冬不能忽视它的存在:“秉南冬你听好了,现在我和你一样,我体内也吸收了鬼气,所以你别怕,我陪你。不就是鬼气吗,你说过一部分的鬼气修士是可以自动净化的!”

“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范知易捏住了秉南冬的后颈,居高临下逼迫他望着自己,“我要我们所有人,都活着!”

一滴眼泪落到了秉南冬的脸上,他的眼睫动了动,望到了范知易脸上的泪痕,喉结动了动,忍不住抬手点了点范知易的眼角。

范知易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哭了,可是眼泪又不受他的控制。他看着安静下来了的秉南冬,松了口气,早知道哭一下就解决了,他可以一天早中晚给秉南冬哭三场。

蓦地,秉南冬突然侧身吐出了一口血,然后不住地咳嗽,身体抽搐。

范知易马上环抱住,以自身灵力来进入他体内,发现秉南冬几乎要被鬼气填满了,他是怎么忍了这么久还有时间和自己掰扯的,范知易不敢想太多将这些鬼气转移进自己体内,有一点是一点。他怕自己一旦开始思考了,分析了利弊,就会害怕。

刀割一样的痛苦从身体各处传来,鬼气侵蚀着范知易的灵脉,比手指腐蚀之痛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范知易环视着四周,他该怎么才能将这两个人带出去?无助的绝望传来,范知易将这种情绪打消,三个人里就他一个还清醒着,若是连他都放弃了,他们真的要凉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