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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踏过,踩踏出转瞬即逝的冰花,周身凌冽的寒意隐隐有蔓延的趋势,两边的云骑士卒手持阵刀防备。

可她毫不在意,纵使黑纱罩眼,也自顾自走向站在阶上的身影。她就这么走上台阶,站在景元的肩侧。

镜流身上凌冽的寒意,直刺入骨髓,冻结血液……景元双手负在身后,垂着眼眸,身体紧绷,视线没有跟随她的身影。

“我要见暮……应该说,尧月。”镜流一开口就说出自己的要求,相当强势,单刀直入,毫不讲理。

景元:“……”

“很难办吗?”镜流感觉到景元身上沉重的默然不语,她好似长舒了一口气,“景元,镜流已逝。”

“……”景元闭上眼。

镜流偏了一下脸,对着景元说,“独留此世的,只是魔阴的躯壳,属于镜流的荣光,早已深埋在过去……堕入魔阴者,六辰颠倒,人伦尽丧。”

景元睁眼,压下心里的诸多情绪……他总归要面对这些的,哪怕是那些面无全非,早已碎乱的旧日时光。

“认罪的陈词诉告,你会在联席审判的时候看到。”镜流转过身来,面对景元,“现在,你必须答应我的要求,留给我与她独处的时间。”

负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五指紧了紧,随后景元闭了下眼睛,将视线偏移到那些防备的云骑士卒身上。

“我答应你。”

收到将军示意的云骑士卒,将兵刃收起来放到身侧站定。听到景元同意,镜流露了笑容,笑了一声。

……

提着跟自己差不多体型的大剑匣,娇小的少女虽然眼睛被白绸条遮掩,但不妨碍她视物。

她行至一处,突然一道锋利的气息袭来,她侧身躲过,随即又有数道锋锐刺来,她只好一个大跃翻身后退。

落地之后,隔空取物将剑匣拉过来放到身侧。浮鱼突然开口,“你已经有了「归心」,就不要贪多了。”

身姿单薄如薄韧的剑锋,乌黑鸦羽一般的长发用发带束了一半,余下一些垂落到肩头,与冷白的皮肤相称。

她整个人就像高山的云雪,气质冷冽又出尘。她抬了一双对什么都毫无兴趣,却又暗藏疯狂嗜血的黑色眼眸。

“我更想要那把「拂幺」。”

“我不会允许的。”浮鱼摇了摇头,话音刚落,锋锐的剑气就刺过来,她连忙旋身躲过去。

那位如高山云雪的年轻女子,拔出了手中的银白长剑,这剑比较奇特,剑身是水一般的剔透,好像这剑身是水组成的。

剑身由心而生,平静的水蓝转变成颜色更深稠的幽蓝,甚至剑身如石投湖面一般泛起波澜……说明她是动真格的了。

无形又有形的锋锐气息如剑一般,穿梭往来,封锁对手。浮鱼拿剑匣子挡了一下,匣子就被割出一道剑痕。

浮鱼脚尖一踏上跳,跳到剑匣子上,躲开攻击下路的几道剑气,剑匣子机关弹开,几柄长剑飞出与来者交手。

但年轻女子只注重浮鱼手里那柄带鞘的漆黑长剑,她手握长剑左挥右挡,将那些飞剑抵挡开,剑刃相撞发出刺人耳朵的铿锵声。

浮鱼手里拿着「拂幺」左躲右闪,红绸如鞭甩出去暂时抵挡对方的进攻,飘带缠上对方的手腕就要缴械。

但年轻女子直接松手,任由长剑掉落,就算飞剑割破她身上的皮肉,染了白衣朵朵血梅也毫不在意……她抓住了「拂幺」的剑柄。

“你拔不出来,因为……”

被主人背弃的「归心」有了脾气,竟然刺过来割破了她的脖颈,来自主人的血让剑身渲染上了血红,长剑震颤不已,剑鸣嗡嗡刺耳。

“它们都不愿意共侍一主。”浮鱼还没说完,就趁剑灵“弑主”的时候,将对方的手甩掉,然后用绸带抽开。

年轻女子后退几步停下,她垂下眼睫,纤白的指尖抚上自己的脖侧,沾下来鲜红的血。

「归心」闹脾气归闹,但也不是真要伤害主人,它的剑身颜色褪成如水的无色,自己回到剑鞘待着去了。

年轻女子默不作声,就这么顶着一身点点血印,离开了此处,没有再向浮鱼夺剑的打算。

……

“哎呀彦卿小弟弟,这几天挺忙的啊,都没怎么见到你呀。”尧月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过来了。

听到声音,彦卿回头面向来人,表情无语又无奈,“难道不是你故意躲着我吗,尧月姐姐?”

“呃呵呵……”尧月笑容尴尬,嘴角扯地相当勉强,“是吗?真的吗?我以为这是没有缘分凑巧了呢。”

这孩子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虽说噎了一下尧月姐姐,但彦卿还是解释了一番,“罗浮事务繁杂,为了给将军分忧,彦卿自然不能闲着,这次是收到将军的密令,来迎接一位客人。”

尧月左右看了看,就只看见彦卿一个人在这里,她呵呵笑了两声,“景元是故意支开你吧?迎接客人就只让你一个人来?”

细碎金物叮当,总是会提醒人们她的存在。白绸条遮眼的小姑娘走过来,“别等了,她不走这边。”

“浮鱼姑娘。”彦卿向来者打招呼,“请随彦卿来,将军吩咐要安排好浮鱼姑娘的住行。”

“景元让你迎接的是小鱼?”尧月有点懵了,差点没跟上景元的脑回路,她看向彦卿以求确认。

彦卿被问的一脸懵,“对啊,怎么了,尧月姐姐?你不是跟浮鱼姑娘相识吗,怎么一脸诧异的样子。”

“我不算客人吗?”比彦卿矮半头的少女,平时表情是与外表年龄不符的平淡,但她对尧月就语气委屈了。

“你当然是客人,更是我的心肝宝贝啊孩子,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啊,虽说我可能知道。”尧月凑过去揉揉浮鱼的脑袋,跟哄骗小孩的人贩子似的。

浮鱼说了经过,“她到了罗浮,看见我就跟我打了一架,为了向我求剑,不过她手里的「归心」闹脾气,她才不打了。”

“你没事就好,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吃亏。”尧月问了一句,“那她去哪儿了?总不能自己跑去调查了吧?”

浮鱼接过尧月给的糖,得了糖的少女语气都轻快不少,“我觉得很好找到她,我看她去了长乐天的方向。”

“那你跟着彦卿走吧,我去看看。”尧月直起身,又给了浮鱼一袋子的糖,再捏一下小姑娘的软乎脸蛋。

然后对彦卿说,“你那把「雪吟」给我,我没钱了就只能用材料锻剑身,没法重新打一把……呃咳咳,我是说我好不容易请一个师傅出山。”

彦卿顺着意思就把剑给了尧月,等发觉这话哪不对劲的时候,尧月早跑没影了……所以,尧月姐姐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啊?

……

“怎么又是你!此地交通素来不畅,岂是你杂耍逗趣的地方!”素裳叉腰,大喝一声,震慑那个又是吞剑又是吐火的,橙红发色的女子。

从前遇到云骑就跑的女子,看见素裳,她反而套近乎了,“一回生二回熟,姐妹,你今个儿就给我捧捧场,不要多言!”

“呔!你在此地作乱惑众,扰乱交通,今天我一定要将你拿下!”素裳当即拿出「轩辕」剑,那剑尖对着女子。

那女子早已看出素裳拿剑不稳,颇为吃力,她也拿出自己的三尺火棍跟素裳对峙,原以为要有一场与恶徒打斗的素裳,结果下一刻就震惊到表情空白。

那火棍朝素裳的手腕挥去,素裳都严阵以待,打算抵挡的,结果那只是对方的幌子,对方实际上的手段,是扔出来一个圆球。

效果跟烟雾弹差不多,但味道相当刺鼻辛辣,甫一炸开,烟雾扩散,就将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辣得够呛。

素裳抬起手臂挡住鼻子,但依旧辣得眼角冒泪,咳得嗓子都干了。在一阵咳嗽声与视野朦胧中,素裳凭借一股勇猛的气势冲了过去。

终于抓住了这个橙红发色的女子,素裳想摆出气势来将她绳之以法,但辛辣刺激素裳的嗓子止不住的咳嗽,就破坏了这种气势。

“我……咳咳咳,终于能咳咳咳……”

“救命啊,这位云骑姐妹,我没有用杀伤力的东西啊,怎么还有血呢?”橙红发色的女子反握住素裳的手,声音都颤抖着害怕。

素裳顺着女子的目光定睛一看,是一个清冷绝尘的美人,身上有血?!

“要先去……地衡司追究责任吗?”橙红发色的女子左右看了看,已经想到网上流传的讹人事件了。

“不应该去丹鼎司吗?”素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那位呆站着不答话的美人,“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原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但没想到这姑娘嗓音清凌凌地回了一句,“眠非。”

热心的素裳见义勇为,“需要帮忙吗?我是云骑军素裳,跟我去丹鼎司治疗好不好?”

“……”沉默片刻,眠非点了点头。

这样配合就好办多了,素裳转向橙红发色的女子,“我记得你叫格妮……”

化外民的名字好难记啊……

“格妮薇儿。”女子大方介绍一下自己。

“哦哦,你得跟我一起,把眠非姑娘送去丹鼎司!”还是不能叫出名字的素裳,只能这样说了。

“那是当然,我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该是我的原因,我绝不会逃!”女子叉腰点头。

这副大方磊落的姿态,让素裳对她有了好感,这就是正义侠客的态度,不推诿不怕事,看来这化外民还不错。

素裳笑容满面,斗志昂扬,“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