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澜原本如寒潭倒映着冷白月光的墨眸,泛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被遮掩起来,又恢复成以往的冷漠疏离。
指腹下是她微凉的肌肤,触感细腻,与他常接触的坚硬冰冷截然不同。
活了差不多三十年的谢大帅,还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一个陌生女子,更遑论与女子肌肤相触还把人带回家里?
他往日最讨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没什么大事就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到就令人心烦只想远离。
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因为眼前的女子破例。
他眯了眯眼,眸底暗色一片。
“疼?刚刚为何不说?”
“说了也没用,医师的动作已经很轻了。”
“那怎么现在又说出来?”
云洛曦心中好笑,面上那双凝聚着水雾的眸子却是微微一愣,然后她轻眨了下浓密纤长的羽睫,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因为……大帅现在问我了呀。”
语气无辜又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让人痒到了心里。
云洛曦伸出手抓着他勾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察觉到他身体那一瞬的紧绷,她心底滑过笑意,下一秒男人用力挣脱开她的触碰。
“放肆。”
声音很冷,像冬日寒冰。
云洛曦本来坐的位置就靠近沙发扶手,现在手被用力甩开,手背一下子磕了上去,虽然她很快反应过来控制了一下,听起来声音很大却并不是很严重,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惊呼出声,“啊……疼。”
那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背此时一片通红,这突然变故让谢京澜心中忍不住一颤,眉眼忍不住蹙起。
刚端着茶水走到门口的女佣脚步一顿,隔着一扇门在胡思乱想。
里面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那小姐脚上还受着伤……
啊,不敢想不能想!
女佣端着东西快速下楼,同时还阻止了要上楼的吴川和张管家。
房间里,谢京澜看着她手上的伤,沉默着拿起医师留下来的药递给她。
云洛曦垂头朝着手背上轻轻呼气,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滴在她天青色的旗袍上,留下一个个印迹。
见男人不说话,云洛曦站了起来,穿上女佣拿过来的布鞋,躲开他的手一瘸一拐要往外走。
没走两步,手臂就被人拉住,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闹够了没有?”
“大帅,打扰这么久,我该回去了,还请你放开。”
男人嗤笑一声,“大帅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谢京澜素来走到哪里都是其他人仰望敬畏的存在,如今却被一个女人无视,他心中怒火莫名被挑起,但更多的是那丝难以名状的烦躁,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他用力一拽,但还是顾及她受伤的脚,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重新按在沙发上。
收回手他依然能感觉到女人极细的腰肢,以及,那往下丰润的弧度。
男人俯下身,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低沉的嗓音似含着几分危险,如同暗夜中盯住猎物的猛兽,“想去哪?你的脚不要了?”
云洛曦被他吓一跳,此刻也顾不得眼前人的身份,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脚踢了他一下,“为了救你,我脚受了伤,如今,手也被你弄疼了,大帅还要怎么样?”
谢京澜把她还想作乱的脚按住,刚好摸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对上她眼中不敢置信的神色,面色一怔,随后是一片铁青。
“我,不是有意的,抱歉。”
无论是弄伤她的手,还是刚刚……
“大帅道歉就是这样没有诚意的吗?”
“那你想如何?”
话音落下,就见眼前女子开口说道:“如果是别人害大帅受伤了,大帅会如何做?”
谢京澜沉默皱眉。
云洛曦头扭到一边,拿过他手里的药膏,吸了吸鼻子,“若是大帅的道歉只是嘴上说说,那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问。”
看着她打开药膏,谢京澜面无表情接了过去。
指腹处沾上药膏,眼神示意她把手伸过去,云洛曦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
对上他的目光,云洛曦似没发现他的审视,扬了扬下巴,嘴角缓缓扬起狡黠的笑意,“那……就麻烦大帅了。”
“大帅记得轻点,我怕疼。”
瓷白滑腻的肌肤与他长年握枪满是厚茧的手指相触,让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柔。
云洛曦装模作样嘶了声,“大帅,动作轻点。”
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现在还敢命令他。
他手上力道下意识想要加重,只是对上那双被水冲洗过的清澈眸子,他心底轻嗤一声。
罢了。
这么娇气,等下怕是又要说自己欺负她。
云洛曦见他动作又放轻了两分,便心安理得靠着沙发看他忙活,当然还不忘说一句,“大帅比医师还要温柔,早知道刚刚就让大帅帮我揉脚了。”
“啊!”
云洛曦那受伤的手背被用力一按,眼见男人要说些什么,立刻一脸控诉地看着他,“大帅,你又弄疼我了。”
那睁大的眸子似含着一汪春水,波光潋滟,让人不自觉想要沉溺其中。
谢京澜喉结上下滚动,想要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句,“你倒是敢打主意。”
还想让他给她揉脚,是谁给了她勇气?
擦完药,谢京澜面无表情站起身,淡淡瞥她一眼,大步转身离去。
云洛曦看着手上那不知被涂了几层药膏的手,轻笑一声。
日后,最好不要求着她。
谢京澜洗完手后进了书房,只是那若有似无的草药香让他心神不定。
忙了一个小时,天色全部暗了下来,门口响起敲门声。
“大帅,该吃饭了。”
谢京澜走到楼梯口突然换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