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中,众生之外。
此地虚幻朦胧,似境似界,非地非域,端得是奇妙万分。
如同屹立迷蒙,好似独开混沌,因那三道身影而存在,又因那三道身影而不断演化,构建万物。
寂静的无形之门被叩响,一道染血的身影踉跄着,慢慢步入这片无比虚幻的世界。
“逆徒鳞川......前来拜见...师尊!”
鳞川山神浑身是血,光是走入这道门,都耗尽了所有力量。
朦胧缥缈,似云海,似幻界,如梦中仙境,却无人回应。
鳞川山神咬牙,迈步走入这演化不休的奇特世界。
一步一叩首,虔诚而沉默,鳞川山神此刻纵有大能修为,在这儿也不比凡人好到哪去。
他不断叩首,向着这片奇特世界的深处而去,沿途逐渐出现了怪石嶙峋、山峦奇峰之景。
脚下的迷幻色彩变成了尖锐的小石子,光是走在上面都有些硌脚。但鳞川山神不为所动,依旧步步叩首,双膝磕在那些小石子之上,大能级别的肉身竟也被刮破皮肤,流出丝丝血迹。
他就这样一路叩首,留下一路血迹而去,身影坚定,毫不动摇。
不过百丈,鳞川山神的膝盖、额头就留下了狰狞的伤口,尤其是膝盖骨那儿,森白骨茬都露出来了。
天火汹涌,地煞呼啸,种种美丽景色化作九幽地狱,一个个狰狞修罗在两侧出现,手持粗鞭,凶神恶煞。
鳞川山神双腿颤抖着站起,从怀中取出蕴含玲珑河神痕迹的生命本源之气,又把小兔儿的魂魄光团取出,声音低沉,平静中带着坚决。
“弟子无能......厚颜前来,恳求师尊出手,救救弟子在意的亲友!”
他又跪伏而下,将手中两个光团捧起,高举过头顶,背脊挺得笔直。
啪——!
劲风狂舞,修罗震怒,一条粗大的带刺长鞭,狠狠抽在鳞川山神后背,顿时皮肉夹杂着鲜血飚起,留下狰狞的伤痕。
面对此地深处的沉默,鳞川虽受鞭刑,却眉头微蹙,一声不吭。
呼——啪!
鞭子抽爆了虚空,从两侧修罗身影的手中,全部抽在鳞川背上,每一鞭都蕴含天火地煞,毫不留情,如同责罚违背诺言之人。
“弟子早已被逐出师门,曾立誓永不扰师尊安宁,否则行万叩大礼,受尽九幽刑罚......弟子不孝,此行却是不得不来,请师尊尽情责罚吧!”
鳞川山神一向话少,性子淡漠,但面对师尊的绝情惩罚,依旧是双眼泛红,坚决中带着倔强,倔强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他满身是伤,鲜血淋漓,跪在这石子路上,承受着两侧凶恶修罗的鞭打,只是将手中光团护住,再如何责罚,也不肯退去。
良久。
“唉......”
梦幻般的世界深处,终是有不忍的叹息响起,带着悠悠万古的沧桑。
石路消散,修罗退去,天火地煞尽熄,所有压迫景象都散去,留下一道迷雾缭绕的小径。
鳞川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手掌颤抖不休,朝着梦幻世界深处作揖而拜。
“弟子......多谢师叔开恩。”
他紧抿嘴唇,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跌跌撞撞地往迷雾深处走去,就像是一步步走入了虚幻的梦中。
迷雾小径的尽头,只是一片乡间农舍的景象。
泥屋草檐,青山绿水,好似世上最普通的乡野之地。
有三道身影,静静地坐在一棵树下,围着一张棋盘,神色各异。
一道身影,老者模样,神色淡然;一道身影,中年模样,严肃从容;一道身影,青年模样,气质不羁。
鳞川山神有些摇晃地走近,却始终无法步入那片看似俗气的乡野之地。
“来便来了,还染些脏气......”
老者模样的身影摇头叹气,有些厌恶地摆了摆手。
清风拂过,似是卷走了空气中的一些血腥和脏污之气。
鳞川山神稍微愣了半瞬,看向怀中,那小兔儿的魂魄光团,已经变得纯洁无瑕,散发着自然洁净的气息,再也看不出半点异常。
他身上的伤势也尽数恢复,破烂的衣裳变得整洁干净,气息顺畅,状态良好,看不出半点刚刚的狼狈。
“多谢师叔。”
鳞川山神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至少安山的兔灵算是保住了。
只是,那中年模样的严肃身影稍微转身,眸光中夹杂着淡漠,神色如同坚冰。
鳞川赶忙跪下,额头触地,低喊了一句:“师尊......”
中年模样的身影没有应答,只是叹气地看了老者一眼,声音低沉:“缘法已尽,何苦续哉。”
老者身影淡笑着,将手中棋子轻轻落下,把中年身影所执的黑棋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大世纷争,总要留条路,还是别让后生们太绝望了。”
老者似是劝诫着,眼神里夹杂着淡然的笑意,像是万古无波的深潭。
“若是非要杀绝,不如我自己动手,免得拖拖沓沓,徒增纠缠。”
青年模样的身影没有下棋,明明只是旁观者,却好像随时都想掀翻棋盘。
三道身影互相轻语着,鳞川山神却是不敢站起,只是微微抬头,凝视着自己的师尊,目光恳切。
只是,三道身影都没有多理会他,自顾自地闲聊着。
“天帝超脱,不过一念之间,真动怒了,恐怕谁也讨不了好。”
老者身影凝望棋盘,淡然摇头。
“的确。”
“神话未寂,双帝未合;均衡,不可破也。”
中年身影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姿态从容,充满华贵气息。
“神话纵使辉煌,既然决定把世界让给了后人,就不会再争。”
“依我看呐,相融是迟早的事。”
青年身影随手拔下身旁的野草,捏了捏,随意一丢。
而遥远的混沌之中,却有一颗古老的星辰,突然燃烧坠落,化作灰烬。
那星辰之上似乎藏着古老的秘辛,还有某位帝者蛰伏许久的谋划,被青年身影一念之间摧毁,毁去了痕迹。
某片混沌之地,充满死寂,一切都已崩塌。
三道身影隔空对峙,皆是足以打爆万古时空的道尊帝者。
无名帝者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自己留的某个后手突然毁去了,这令他有些惊疑不定。
但先天仙帝却不关注此事,而是抬眸,看向了更加遥远的地方,眼神略显凝重。
“这两个家伙,竟在半路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