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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川霖看着闹哄哄的院子,嘴角微勾,轻轻哼笑一声。

顾蓉蓉问道:“徐公子笑什么?”

徐川霖也没隐瞒:“之前听封庭远说,家庭和睦,在外面还表演父慈子孝,原来家里乱成这样。”

“封老二可不像是才有不满,是早就心生怨怼了吧。”

冷星赫默不作声,神色冷峻。

顾蓉蓉猜想,他大概是想到了冷星尘。

冷星尘是否也与封玉朗一样,早就心中不满,一日日煎熬中,仇恨不断增加,直至再也掩藏不住。

也不想再掩藏。

顾蓉蓉无声握紧他的手,冷星赫偏头看看她,浅浅笑笑,反握她的手。

院中,封夫人被封玉朗的态度激得更加火大。

“你在说什么?你在指责你的母亲?”

封玉朗道:“不敢,我哪敢?”

此话如同挑衅,封夫人冲过去,给他一耳光:“你抽的什么疯?打人你还有理?连我也要顶撞!”

封玉卓吞一口唾沫:“二哥。”

封玉朗被打得头一偏,这一下可真结实,嘴角都渗出血丝来。

他把头正回来,什么也没说,嘴角的血也没擦,丝丝缕缕,自嘴角而下,在夜色中慢慢晕染开。

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让封玉卓有点怕。

恰在此时,封庭远和封玉昭也到了。

回府就听说这边院子里出了事,还想着能有什么事,以为是老三又折腾了,但一进院子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家仆个个挂彩,在院子里东扭西歪地站着,封玉朗和封夫人正在对峙。

封庭远看一眼气得脸色发青的妻子,再看看嘴角流血的二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

封夫人先开口:“还不都是这个逆子,无缘无故发疯,到这里满院子打人,还撞伤玉卓,你瞧瞧玉卓脸上的伤!”

“我说他几句,他还不乐意,连我这个做母亲都敢顶撞。”

封庭远看看封玉朗红肿的额头,红红的鼻子头,已经擦过药,还是能看出来是肿的。

封玉昭拧眉:“二弟,你怎么回事?为何要这样?”

封玉朗目光流转,看向他:“大哥,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认定是我错了?”

封玉昭一愣,封庭远冷笑:“怎么?你的意思是,你母亲还冤枉你吗?”

顾蓉蓉听到这话,心也一沉。

完了。

封玉朗这下要完。

不过,封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内讧,也不错。

封玉朗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封玉昭蹙眉:“父亲,玉朗应该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就能不管不顾吗?”封庭远更怒,“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若是有敌军来犯,也能不管不顾胡乱冲一气吗?”

封玉昭不说话了。

封玉朗淡淡道:“母亲方才说,我在军营中,就是个莽夫,浑身用不完的莽劲儿,不及三弟,读书念诗文,细皮嫩肉。”

封庭远看一眼封夫人,封夫人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封玉昭垂眸,封玉朗轻笑:“父亲,大哥,我们在母亲眼里,都是一样,军营中摸爬滚打,粗俗鲁莽,哪比得上三弟?”

封夫人愣了愣:“胡说,我说的是你,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封庭远不悦打断,“老二,你今日没去练武场,就是为了弄这么一出?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老三和金缕阁那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封玉朗看着封玉卓:“我下午上街给大家买东西,看到老三偷偷溜出去,和那个女人私会。”

“就想回来问问他,为何不顾父亲之令,擅自偷偷外出,为何不顾家族荣光,与那种下贱女子暗渡陈仓。”

封家人都愣住。

封庭远眼底怒色涌动,似万层阴云无声笼罩。

“逆子,这是不是真的?”

封玉卓慌乱解释:“没,没有啊,我没有出去,二哥,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我亲眼所见,能是乱说?”

“我与苏媚从未私下见过,何谈私会?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见她两次都是戴着面纱……”

“你不知她长什么样子,昨晚她就来救你?还有与你成对的玉佩?”

“不是,昨天晚上不是她,是她妹妹……”

封玉卓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要不信你们就问问那些下人,一院子人守着我,我怎么出去?”

封庭远向院子里看,家仆们赶紧跪下一大片:“三公子确实没有外出。”

“他们当然不敢承认,连后门上的家仆都不敢承认,他们都是忠心于你的,老三,你好手段。”

“若是他们不按你说的做,不配合你,恐怕连命都没了吧?你出门租的马车,还给车夫二两银。”

封玉朗字字清晰,不似作假。

封庭远半信半疑,他目光转屋里一转,看向书桌。

封玉卓暗叫不好,赶紧转身想去遮掩,但他的速度哪里比得过封庭远。

封庭远几步到近前,一眼看到未完成的画像,纵然未完成,也瞧出来是个女子。

而且还有面纱。

封庭远火往上撞,正想把画拿起来,封玉卓跑过来,一把把画抢过去。

他这一抢不要紧,原本压在一旁没送出去的信也飘落下来。

封庭远捡起来,只看了几行就眼睛就差点喷火。

“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封庭远怒喝。

封玉卓见瞒不住,把心一横:“父亲,我对苏媚是真心的,求父亲成全。”

“不过,我对她真的是发乎情,没有私会一说!”

“儿子自小读书识礼,怎么会做出那种事,父亲,您要相信我啊。”

封玉卓有一双漂亮的眼,真诚起来闪闪发光,可怜如同小狗,无人能及。

他又转头看封夫人:“母亲,我说的是真的。”

封夫人登时心软:“老爷,有话慢慢说,我相信玉卓,他说没有,定然就是没有。”

封庭远犹豫片刻,回头看封玉朗:“玉朗,你真的看清是玉卓?”

封玉朗此时心早凉透,看清看不清又有什么区别?

父母不信,说什么也是无用。

他目光微垂,忽然又道:“是,看清了。”

“父亲若不信,你看老三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