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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鸿光将泱肆送到了城门外,与他道别后,泱肆便驾着马车北上离开。

乘着夜色,泱肆一路行,心中的潮绪随着出发的时间和距离逐渐澎湃,而后又慢慢落下来,落到静谧处。

天空泛起晨曦,泱肆停下马车,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远处的雪山。

他会在哪一座雪山呢?

早知道,就该刨根问底,搞清楚他究竟会在哪里度过春夏。

不过也没关系,她就一座山一座山翻过去好了。

他送的金哨还挂在她的脖子上,一路吹过去就好了。

总之,不管花多长时间,不管费多少精力,她一定要找到他。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再没有莫辞。

泱肆又坐上马车,片刻不停地赶路。

越往北走,空气就越发湿冷,照在身上的阳光也不再灼热,反而有些清冷。

一直到赶到边疆,再往北走就将是荒无人烟,她才找了个隐蔽位置停下,进入马车内休息。

连着几乎没有休息地赶了好几日,她很快就睡着了。

但她睡得并不沉,心里装了太多事,又身处异地,没法安稳沉睡。

因此,当她察觉到异样睁眼时,就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泱肆下意识便去摸腰间的短剑,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将短剑拔出便已是费尽所有力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用力咬破舌头试图让疼痛刺激自己的感知,摸出腰间的短剑的同时,又往手心划一道口子,终于提起一口气,用刀刃抵住面前之人的脖子。

沉着语气:“你是何人?”

那人见她醒来,还被利刃架着脖子,丝毫不慌,淡定地抬手,向她挥出藏在袖中的迷香。

泱肆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她都沦落至此了,还有人盯着她不放。

……

再次睁眼时,泱肆发现自己身处另一辆马车,此刻正以十分迅猛的速度行驶着。

马车行驶过快,风扬起窗帷,外面的景色已经不再是北疆,而这个方向分明就是往南。

她像被人定住了穴位一样,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力。

连意识都是模模糊糊的,很想努力保持清醒,最终却还是沉沉闭上眼。

等她再次恢复了一些清明,马车也停了下来,她手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过。

努力撑起疲软的身子,轻轻掀开窗帷。

这里已经不是北疆,气候转暖,阳光明媚。

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两名男子站在车前,背对着她,似乎是在低声交谈。

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看两人的身影很模糊,只辨清其中一个人手中拿了一把乌木折扇。

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泱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身上的短剑已经不知去向,她只好抓过矮桌上的茶壶,铆足全身仅有的一点儿力气砸在马屁股上。

马儿受了惊,狂奔出去,她抓起缰绳,尝试控制方向。

但她很快便被追上,其中一名男子驱动马车堵在前方,将受惊的马儿拦截下来。

泱肆浑身无力地靠着车框,那男子跳下马车向她走来。

他就是把她迷晕的那个人。

“我还想说你该醒了,没想到你不止醒了,还有力气跑。”

他上前来,又往泱肆嘴里塞了一粒药丸,入口即化,根本不容她不咽。

这药成功又让泱肆昏睡了过去,再醒来,马车又在路上极速飞驰,她的手脚也被绑了起来。

大概也是怕了她的毅力。

泱肆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被他们带着一路南下,离她想去的北方愈来愈远。

再一次中途休息时,泱肆安分坐在马车内,没一会儿,有人掀开车帷进来,还是之前那个男子。

泱肆紧紧盯着他,即便浑身无力,但眼神却不饶人。

“纪越,你戴个面具便潜进我大北是何意?”

夜郎世子纪越,泱肆对他可不能再熟悉了,哪怕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泱肆也能将其认出。

军中待的久了,她可以轻而易举记住每一个人的身形仪态,几乎没有人能在她眼前伪装成功。

所以她能在鬼市认出慕家那兄弟俩。

还有江衎辞。

被叫出了真名,那人便也不再继续隐藏,于是脱下了面具,在泱肆对面坐下,似笑非笑道:“不愧是靖安殿下,这么轻易就认出在下。”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泱肆就没好话:“世子绑人的手段属实不太光明,不过世子既能够在北疆找到我,应当也知我现在是戴罪之身,拿我做人质可没什么分量。”

“靖安殿下武艺高超,在下只能使点手段。不过给殿下吃的药只会让你失去力气罢了,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殿下不必担心。”

纪越仍是那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丝毫不在意她眼中的怒火,笑道:“不过殿下说错了,在下不是要拿殿下做人质,而是在救殿下。”

他的话在泱肆看来完全没有可信度,“真有意思,世子莫不成想让我投奔夜郎。”

“这次说对了。”

纪越很快回复:“殿下可是难得的女中豪杰,天下男子能相比的寥寥无几,夜郎不像大北那般不珍惜人才,以后定会好好待殿下,不让殿下受一点委屈。”

泱肆咬着牙,这药效实在厉害,就说那么几句话仿佛里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就不怕我成为夜郎的细作?”

“殿下别说笑了。”

纪越道:“大北不念你的功劳,狠心将你驱逐,你还要舍身取义?”

“那也轮不到让夜郎来插一脚。”

让她虎落平阳确实是帝王的阴谋,但还是那句话,大北没有错,这与国家无关,这不应该成为她站在大北对立面的理由。

她魏泱肆的心胸没那么狭隘。

可是想到此,泱肆又没由来的觉得有些讽刺。

愚忠愚忠,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殿下别对在下那么大的敌意,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我真的能成为朋友呢。”

开什么玩笑,夜郎是什么野心泱肆一清二楚,他们就是想要独霸天下,哪有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泱肆就这样被他们带着,一路飞驰南下,他们走的不是官道,避开了所有城镇和官兵,一路上连个人影都碰不到。

而且他们似乎很清楚萧暮的行军方向,这一路下来,竟一点儿也没有碰面。

能从夜郎进入大北,又跨了整个大北去到北疆绑她,不愧是纪越,还真是如前世一般有手段。

短短半月,泱肆就被他们带着,离开了大北,进入夜郎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