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即行!
吾明日将亲赴南直隶,挥剑斩向东林之基,彻查复社之弊!\"
韩山河受崇祯帝一语点醒,胸中涌动着未酬皇恩的懊悔,对那群自诩风骨的书生,已无丝毫悯色。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江南士子,岂止不幸,实为可怒!
\"言罢,他心中暗誓。
北疆之乱已息,而江南作为风波之渊,若无吾亲临镇抚,恐难定乾坤。
东林书院之拆,非仅一砖一瓦之毁,复社之查,更是清风正气之扬。
虑及拆除之际或有文士哗然,吾决意亲赴,以防不测。
\"复社之事,陛下放心,臣必深挖细究,以正视听,绝不容此等歪风邪气!\"
崇祯帝犹自愤慨,言辞间透露着对书生意气的不满。
\"十七世纪初,竟敢萌生逆反之念,当令彼辈北望,见饿殍遍野,尝树皮草根之苦,方知世间疾苦,非饱食终日所能解!\"
\"臣此去南直隶,路途遥远,恐耗时数月,期间南北消息,拟托于指挥同知解雨臣,以保通畅无阻,特此禀报陛下。\"
韩山河掷地有声,尽显忠臣本色。
崇祯闻讯,眉宇轻蹙,解阎王之名,他岂能不晓?
昔日军中,此人以亲卫之姿,如影随形,武艺超群,唯面皮堪比城墙,厚不可摧。
其行径,堪称一绝:
但凡崇祯欲与士卒共餐,解阎王必先一步,将佳肴试遍,犹如蛀虫抢食;士卒欲近圣颜,或询一二,皆遭其无情铁脚,飞踹出局,崇祯屡斥不改,笑骂由之。
自军营别离,韩山河慧眼识珠,擢其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之职,自此崇祯久违其面。
“朕已悉知,江南之地,奢靡之风盛行,卿此行务必严加监管,莫让糖衣炮弹侵蚀吾辈之心,所查金银,务必涓滴归公,直送国库。”
崇祯语带寒霜,字字千钧。
“年终之时,论功行赏,朕必不负卿等辛劳。
然,若有贪墨之徒,私吞公款,定斩不赦,绝不手软。”
其声如霜剑出鞘,冷冽异常。
忆及北方诸省查抄之事,锦衣卫中贪腐之辈,竟达百数,其藏匿手段,五花八门,令人咋舌:
或藏于衣衫,小打小闹;或隐于发间,略施小计;更有甚者,胯下藏金,乃至菊花深处,其行可耻,其状可憎,真乃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
在处理这批事务的功臣中,王承恩东缉事厂独占鳌头,近乎半壁江山,若非深知韩山河清廉自守,龙颜震怒之下,换将之举恐难避免。
然,帝王之术,恩威并施,近日锦衣卫广开才路,意在以儆效尤,让新进之士铭记:
皇恩浩荡,非可妄取,一切皆有定数。
韩山河闻讯,旋即躬身自省,其态可掬,方使崇祯帝心中阴霾稍散。
毕竟,江南乃帝国财赋之源,若全面清剿,所获钱粮,定将浩如烟海,前所未有。
此时,吏部尚书李邦华察言观色,见龙心稍悦,便趁机进言:
“陛下,京城官缺过半,衙门繁务堆积如山,人手捉襟见肘,官员们常夜以继日,怨言四起。
臣斗胆,恳请速补空缺,然,缺口之大,实乃前所未有……”言毕,声音渐细,似有难言之隐。
崇祯帝闻言,目光如炬,直视李邦华:“缺口究竟几何?”
李邦华低首细语,声若蚊蚋:
“京中官缺已达六百四十余,而北方诸省,更是高达一千四百余位之巨。”
一番话,道尽了大明官场之困顿,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变革风云。
近日,吏部堂上官李邦华忙得不可开交,朝堂之上官员名录日渐稀疏,宛如秋风扫落叶,而国库则悄然丰盈,然则政务重担尽压于在任官员肩头,真乃负重致远,苦不堪言之状。
“春闱新选的三百英才,不正可解燃眉之急?”崇祯帝眉宇间难掩忧虑。
“陛下,祖制如山,新进士需翰林院磨砺一年,方能展翅高飞。
然此三百零七凤毛麟角,实难填缺。臣斗胆建议,广开才路,召回昔日悬车告老之贤臣,以解时局之困。”
“祖制非金科玉律,变则通,通则久。
朕意已决,今科进士,无需再循旧例,即刻遣赴四方,任知县之职,以振朝纲。
至于旧臣与蒙冤之士,但非贪腐、命案缠身者,皆可召回,共襄国是。”
彼时,无退休之制,只要体魄尚健,心力未衰,皆可为国效力,此乃天经地义。
“臣……遵旨!”
李邦华心中五味杂陈,暗自腹诽,陛下今番变通,昔日六十两剥皮之酷刑,却未见丝毫动摇。
城南古木挂官影,城北河水仍带冤,皆是祖制之下,血泪斑斑之见证。
李邦华心中常存一惑,陛下何以独对那歪脖古树情有独钟,似有水火不容之态?
若论惩处水淹皇城之辈,尚能理解其愤,毕竟彼等逆臣竟敢对陛下不敬。
然那无辜之树,何错之有,竟也遭此冷遇?
此念虽生,李邦华却深埋心底,暗自思量。
陛下性情刚烈,思维独辟蹊径,常拒谏饰非,雷霆之怒更是时有之。
然自他踏入吏部门槛,朝中风貌焕然一新,犹春日之花,生机勃勃。
最显着者,朝堂之上,昔日琐碎之争已鲜见,群臣皆能直指要害,崇祯帝更是当场拍板,决策如流,其效率之高,令李邦华叹为观止,赞不绝口。
李邦华暗自盘算,旧臣召回,或可填补北地官缺,然观陛下之意,江南亦难逃波及,未来官缺或将更甚,心中不免忧虑重重。
“朕有要事宣布。”
崇祯帝沉吟片刻,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温体仁等重臣闻言,无不正色以待,深知陛下之言,便是金科玉律,其乾纲独断,朝中无人不晓,已成定局之势,无可更改。
朕欲新筑一府,名曰外务衙署,其掌舵者,拟以三品之尊,暂领风骚,运筹帷幄于四海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