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军的目光渐渐放在了前排的陈元龙身上，发现他也正在观察着自己。
刘辉军看得出来，陈元龙现在很想进入灰色组织，毕竟他的父母都是组织成员，外加上自他父母牺牲后，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邢振。
对于陈元龙的各方面能力，刘辉军他们有目共睹，这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刘局，您可以说说，行动之前为什么我提议要加入组织的时候，你们都拒绝呢？”陈元龙一刻也没有离开刘辉军的眼睛，他想要从这双极具威严的眼睛中，看透什么。
但是，陈元龙一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看得透啥呢？
他甚至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看不透。
刘辉军没有回答，他在思索。
“刘局，之前……在那个山谷教堂里面，我简单的审讯了一下加尔，您知道他说了一番什么样的话吗？”
陈元龙重新回正身体，眼睛时刻都盯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
“他说……”
“这个世界已经破败不堪，不堪到，早已回不到一百多年前的繁荣，这个世界已经烂了，彻底的烂了。”陈元龙的话音落下，整个车内满是压抑的气氛。
几秒后，陈元龙再次开口。
“刘局，还有孙队和卢部，你们都是切身经历过大动乱而存活下来的人，当年的动乱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小陈啊，十多年前的事，你都还小，可能还感受不到。”孙天辰轻叹一口气，开口道，“你从小就生活在这，对外面从来不了解，那个时候，外面每天都在上演悲剧，每天只要开门，就会闻到血腥，就会闻到腐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绝望。”
“文波在动乱时的前身，是一座小小的偏安一隅的县城，已经算是太平了，那个时候的战乱很少祸及到这边，不过最后还是遭了殃。”
“这个我有印象。”陈元龙说着，“那个时候，县城里面响起了防空警报，然后爸妈就带着我躲进了防空洞里，我只记得那个时候里面挤满了人。”
“我们一躲就躲了半个多月，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部被炸毁了。”
孙天辰轻轻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是谁摧毁的县城吗？”
“还能有谁？”陈元龙感到一阵疑惑，“难道不是cot组织的人吗？”
自从听完孙天辰之前在办公室的讲述之后，他始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cot组织一手造成的，这次的行动给他带来的所见所闻，更让他确定了这个答案。
“不，不是他们。”孙天辰回答的很干脆。
“那是谁？”
“灰色组织。”
“不可能。”
孙天辰眼神极为肯定的盯着陈元龙，并重复了一遍，“小陈，就是灰色组织的人。”
此刻的他，内心仿佛有某个东西轰然间崩塌了。
陈元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了看刘辉军和卢客冲，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出答案，让他至少可以知道，曾经摧毁这里的不是灰色组织。
但是，二人的表情已经非常清楚的告诉了他，罪魁祸首就是灰色组织。
“你们在说什么啊？灰色组织为什么要摧毁县城？这听着就很荒唐啊。”一旁认真开车的王尘风，他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下来。
“为什么？”
“你们的死对头不是cot吗？”
“你们的目的不仅仅是维护？”
陈元龙每说出一句话时，都处在了崩溃边缘。
“小陈，你先冷静。”刘辉军开口了，“灰色组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组织在那几年出现了分裂。”
“是分裂，懂吗？”
刘辉军继续说道，“那些年，我们灰色组织有人出现了叛变，开始不断地向cot传递有关我们成员的信息。”
“摧毁县城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叛变？
陈元龙此时的思绪回到之前孙天辰在办公室里的那番讲述，他说过灰色组织受到过重创，会不会与组织内部的分裂有关？
“刘局，灰色组织之前遭到过cot的进攻，是不是与成员的叛变有关？”
“不是有没有关系的事，这完全就是因为叛变才导致的。”刘辉军语气发生了变化，他有些不愿再提及，“我们组织死的死，伤的伤，就连高层都受到了追杀。”
“那一年是什么时候？”陈元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证实。
“动乱的十二年，那个时候我们称为崇安年，而组织开始出现叛乱是在崇安五年。”刘辉军回答。
崇安五年？陈元龙陷入思索，他的手抚摸着下巴，仿佛那个答案近在眼前了。
陈元龙的父母与他相伴过十二年，崇安元年他六岁，也就是说，他与父母分别时是在崇安六年。
果然，陈元龙此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刘局，我父母的死因，是不是与灰色组织的分裂有联系？”陈元龙摆着一双期待的眼神。
“你父母的死因其实我们也没有搞清楚。”刘辉军的话语，陈元龙听得出来有些搪塞，“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肯定与内鬼是有关系的。”
“内鬼？”
“你们查了没有？”
“小陈，你要知道我们是正在受到cot的追杀啊，根本没有时间来想其他的。”
陈元龙的目光没有离开刘辉军，他总觉得这个灰色组织有一层薄纸，现在就等着自己来戳破，但他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我明白了，刘局。”陈元龙说着，把头转了过去，“您之所以不让我们加入组织，难道是因为害怕我们的叛变，会让组织再一次陷入当年的境地？”
王尘风此时也是看着车内的后视镜，眼睛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后座的三人。
他也想知道答案。
刘辉军无言。
孙天辰无言。
卢客冲无言。
五个人集体沉默着，气氛再一次的凝固。
陈元龙盯着前方，目不转睛，苦笑了一下，轻叹着说道，“好吧，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小陈……”孙天辰和刘辉军同时朝他轻轻喊了一声。
“其实……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你要知道……”
二人的话却被陈元龙即刻打断，“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我只是想搞清楚自己父母的死因。”
“对不起，小陈。”刘辉军默默地说了一句。
卢客冲在一边看着，内心无奈，他却不知道是对谁的无奈，他很纠结，他特别想把陈元龙拉进来，但是他又清楚当年组织内部的惨状。
他不敢赌，他不敢赌上陈元龙和王尘风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