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尽管云弄璋百般狡辩,依旧没能逃过两位人证的指控。云弄璋最终交代自己的罪行,说是想购买云祥金铺,但是孟嘉百般阻挠,不同意出售,才想到杀人灭口。
他丝毫没有交代云家其他人,独自揽下了罪责。云霁和闵悉都觉得他不仅仅是为了一个金铺杀人。
云弄璋最后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斩刑。
但因云家上下耗费大量银钱在朝中走动,又争取到受害者家属的谅解,故再赔偿孟家1000两白银,改判流放琼州,终身不得返京。
金铺账房先生作为从犯,咬定了不知道云弄璋要故意杀人,最终被杖责一百,流放岭南三年。
云弄璋的仆人也是从犯,但他是害死孟嘉的直接凶手,所以也被判处斩刑,他可没人给他活动,家中妻儿恨他给外室买房,也不愿意施援手,最后这个案子,死的只有一个仆人。
云弄璋虽然保住一条性命,但对他的家人来说,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这给云家的族人带来足够的警示,有一些胆小的,赶紧主动把低价购买的铺子还给了云霁。
当然也有试图蒙混过关的,想要从中牟取些利益。云霁要打官司可以,大不了把铺子还给他,他离家那么多年,离开前也未当家,根本就对铺子的底细不清楚,少还一点他也不知道。
孟嘉的案子了结之后,云家的家产侵占官司也被提上日程,因为孟嘉的死是由云家的家产侵占引起的。
云霁每天都跟着官差去估算查封店铺的价值,那些被售卖给外人的商铺,因为未经主家之手非法买卖,他们有义务出来做证,提供交易细节与契书。
冯灏父亲的寿诞到了,他亲自过来接闵悉去家中做饭。云霁有事忙,就没去。
迭戈要在糕点铺子里忙,闵悉便从云祥酒楼的厨师里找了两个人去打下手。正好最近云祥酒楼闭店装修,闵悉一边盯着装修进度,一边教酒楼的厨师做菜。
这些厨师本来就是老手,学做新菜并不慢,就是做菜的习惯已经养成,改起来需要些时间。
闵悉并没有藏私,挑选出了几十道菜谱,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们,毕竟以后他自己也不可能去开酒楼。他选定的菜包括佛跳墙、开水白菜、白切鸡、烧鸡、叫花鸡、烤鸭、回锅肉、水煮肉片、水煮鱼、锅包肉、辣子鸡、西红柿鸡蛋以及各种土豆的做法等等,是的,云霁拿到庄子上去播种的辣椒、西红柿、土豆都可以采摘收获了,长势还非常喜人。
辣椒、西红柿和土豆这些菜,那真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因为没有食材。
不过传播开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它们已经在京城生根发芽,开枝散叶是迟早的事,中国人也即将迎来味蕾革命。
虽然在辣椒传播到中国之前,国人已经将茱萸、芥末和生姜等用来烹饪辣味食物,但跟辣椒比,这些辣味都显得不那么纯正。
他选定的这些菜里,有一些明朝已经有了,不过他的菜谱是经过后人完善的,味道只会更好。
刘主厨听说要去冯府上门做饭,便自告奋勇跟着去了。闵悉本来没想带他,他一个主厨,一把年纪还给自己打下手,觉得有点抹不开面子,然而人家自己并不介意,态度还很谦虚,就是服闵悉比自己强,并不倚老卖老。
闵悉只好带着他去了,另外还有一个机灵的专门打荷的帮厨。三人天不亮就过去了,只因很多菜都需要准备很长时间,甚至为了赶上生日午宴,像佛跳墙和开水白菜这样的大菜,头天晚上在家就已经炖上了,早上去的时候连坛子和炖锅一起端了去。
闵悉给冯父做了一顿丰盛的生日宴,因为冯家宴请的客人口味都比较清淡,闵悉做的菜也以清淡为主,除了福寿全和开水白菜,还做了叫花鸡、文思豆腐、清炖狮子头、松鼠鳜鱼、锅包肉、炸蘑菇、西红柿炒蛋等等。
满桌子大部分见都没见过的菜让客人们大开眼界,同时也大饱口福。
饭桌上客人们纷纷问起冯家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厉害的厨师,做的菜竟如此有巧思,不仅好吃,也十分好看。
通常来说,京中最好的厨子都不在酒楼里,而是在达官贵人们后宅的厨房里,在市场上是不流通的,如若发现朋友家的厨子好,以后办宴席招待重要客人,也会请了朋友家的厨子去家里做饭。
冯灏的父亲冯峥是京城都指挥同知,从二品的武官。虽说明朝武官地位不如文官,但也是实权在握的人物。今天不是整寿,但也架不住有人来道贺,所以摆了两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顿饭给冯峥挣足了脸面,他笑道:“今天这顿饭非出自家中厨子之手,是小儿的朋友善调鼎,请了来家中给我做寿宴。”
大家一听,便有些失望,不是家厨,就不好请了,所以也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冯灏插话道:“不过诸位叔伯也别失望,我这朋友与云祥酒楼渊源颇深,而今云祥酒楼的厨师们都在跟着他学做菜呢。待云祥酒楼重开,大家便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了。”
这话让大家精神一震:“果真如此?!”
“怪道路过云祥酒楼的时候,发现关着门。还以为是倒闭了,原来是准备重开?”有人兴奋道。
“正是,云祥号不是新换了东家么,他正趁此机会重新装潢整顿重新开业。”冯灏说。
“云祥号的新东家是不是在南洋翻了船被拂朗机人救去了欧罗巴的那个?”
“就是他!此人的经历也是够神奇的,这都能活下来,福大命大啊!”
“那我就等着云祥酒楼重开了,如果味道能有这么好,那以后就常去他家吃。”
冯灏笑道:“今天的菜是我朋友做的,云祥酒楼的厨师是跟着他学的,就看学徒的悟性了。到时候叔伯们可以去检验一下。”
“好!届时一定去。”
闵悉还不知道,冯灏已经替云祥酒楼做起了宣传。
云霁与云霄等人的官司了结的时候,赶上云祥酒楼正好可以开业了,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顺天府衙判定所有的云家族人低价购买的铺子悉数归还给云霁,不仅买铺子的钱都没让云霁还给那些人,甚至还每人判罚了1000两白银给云霁,因为压根不知道他们在知道云霁回来后偷偷转移走了多少财产。
作为被推选出来的代家主云霄,还是旁支,不仅不友睦族人,竟然公然贪污售卖嫡系家产,丝毫不顾及宗族观念,破坏宗族团结,性质十分恶劣,影响极其坏,除归还云霁家产外,还罚没家产,杖50以示惩戒。
这个判罚结果,令京城百姓无不拍手叫好。虽说这属于豪门恩怨,跟普通百姓并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云霄等人吃相太过难看,就算云霁没有回来,云家嫡系不还有个幼子吗?这也太不把嫡系放在眼里了,为了侵吞家产,甚至还杀人灭口,简直令人发指。
幸而云霁回来得及时,否则云祥号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掏空了,等到云霖长大,拿回来的还能剩多少呢?
在收到这个判罚结果时,云霁当即宣布,要向大明水师捐赠一艘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西式帆船。
这是他和闵悉一起商议的结果,他俩买这艘船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回来给大明造船匠人研究之用的,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把船捐出去,还可以换个好名声。
虽然这艘船现在还没带回来,但已经去兵部登记造了册,等船从葡萄牙开回来,直接交由大明水师接管就好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云霁就被外祖父叫了过去,外祖父和舅舅表弟们都在,大家三堂会审似的看着云霁和闵悉,陶弘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当同我们商量啊。”
云霁道:“此事我们已经同外祖父和舅父说过了,我们买船回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大明水师研究之用。”
陶礼之无奈地看着外甥:“此事你们应当告诉我,我可以代你们写奏章直接上禀朝廷,起码让圣上得知此事啊。将来你们要考科举,入朝为官,起码陛下会对你们有个印象。”
云霁愣了一下,他看向闵悉,两人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果然他们还是太嫩了,不懂官场。
云霁问:“舅父,现在还能写奏章吗?”
“写是可以,但效果就大打折扣啊。”陶礼之无奈摇头。
云霁想了想:“也没有关系,我们捐船,本身也非为名利。”
陶弘叹道:“也罢,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
闵悉说却:“其实倒真有一件事,需要托舅父帮忙向陛下禀明。”
陶礼之忙问:“何事?”
闵悉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道:“这是英格兰国的伊丽莎白女王托我和七哥呈交给我们陛下的国书,他们希望能够同我大明建立友好通商互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