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阿尔梅达船长一边满足地叹息,一边说:“晚上辛苦一下闵先生,我邀请了女神号的佩雷拉船长吃饭,说你做饭。”
“没问题,反正我们也是要吃饭的。”闵悉满口答应。
云霁问:“船长,我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阿尔梅达想了想:“还不太确定,今晚等佩雷拉船长来了一起商量一下,我估摸会在这里停两天等丰收号,如果等不到,那我们就只能先走了。”
这次在补给点停留的时间充足,有的是时间去采买食材。可惜现在是南半球的夏天,蚊虫太多,不好晒鱼干和肉干,不然闵悉好歹要自己弄一些,现在只能买当地的鱼干了。
晚上闵悉在船上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炖了鸡汤,又烧了羊肉,做了几样海鲜,反正跟上次吃的都不重样,把佩雷拉船长吃得直吮手指头。
他们交流起了暴风雨时的情况,两艘船都没在海面上看到什么漂浮的货物或者碎片,有也都是些小东西,应该是他们自己船上掉的,这说明丰收号在他们所在的海域没出事,除非暴风把它们刮得更远出了事故。
但也不排除这种情况,毕竟丰收号一直殿后,跟他们隔了点距离。
两位船长说到这里,互相安慰:“没事的,丰收号肯定还好好的。他们可能被暴风刮得更远,等两天他们就到了。”
在圣赫勒拿岛补给的这两天,闵悉采买完船上所需的物品,又自己掏钱买了不少物资,这回一定要准备充分了,他可不想再缺水果蔬菜了。
闵悉在圣赫勒拿岛收获最大的惊喜是找到了柠檬,这可是预防坏血病的最佳水果。圣赫勒拿岛上的柠檬是葡萄牙人从亚洲移栽过来的,只是它的果子太小,味道也太酸,大家也尚未意识到柠檬补充维c预防坏血病的优越性,并没有有意识地囤积柠檬,因此这些果子在当地并不太受待见,到了初夏,柠檬挂在树上都没人摘,还有好多落在了地上。
闵悉是在岛上闲逛的时候在人家门前发现的,他看到之后大喜过望,找来篮子把所有落在地上没烂的柠檬都捡了起来,还把树上的全都摘了,再给了主人一些钱。
对方说:“这些果子太酸了,根本没法入口,你们要这个吗?”
闵悉说:“是的,我看它落在地上都没坏,应该很耐储存。其实你可以多种些柠檬拿去卖,跟大家宣传,吃了这个就不会得坏血病,保管好卖!”
主人家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闵悉说:“当然是真的,我是从亚洲来的,这是我们亚洲的果子,我骗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不是吗?”
闵悉找到这一篮子柠檬后,又去岛上其他地方看了看,也找到了另外几棵柠檬树,不出所料,这些东西销量很一般,种的也不多。
闵悉把柠檬都买了下来,分了一些给女神号。对方听说这东西可以预防坏血病,将信将疑,但听说这东西可以放上几个月都不会坏,便收下了,等到实在没吃的时候再拿来救急也未尝不可。
他们在岛上等了两天,依然没有等到丰收号赶来,大家都知道丰收号凶多吉少了,但没亲眼看到翻船,大家还是相信它依然好好的。等是不能再等了,都还要赶路呢。
原本的三艘船变成了两艘,说实话,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这就是航海,回报高,风险也高。最可怜就是水手了,赚的虽然比普通人高些吧,但真是拿命在换钱。
圣赫勒拿岛到好望角的距离和到佛得角差不多,这一段的行程要比上一段顺利许多,没有风暴,最大的麻烦就是洋流和风向有点逆行,所以船速快不了。
为了利用风力,需要不断调整风帆的方向,所以这一段对水手们来说,是最累的,在日常工作之外,又加了一项时刻调整风帆的工作。
累归累,但好歹还是安全的,航程虽然久一点,但由于在圣赫勒拿岛补给充分,没再出过食物短缺的情况,尤其是新鲜蔬果。
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样子,从岛上补给的新鲜蔬果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闵悉就开始每天给船员们发放一个柠檬,叮嘱他们:“最好是连皮一起吃了,别浪费,吃了不会得坏血病。”
说实话,这种柠檬没有经过培植优化,果子很小,那味道也是酸得转了弯的,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大家都觉得太难吃了,闵悉呲牙咧嘴地吃着柠檬:“难吃?是比发臭的肉难吃,还是比长了虫的面包难吃?这东西真的可以预防坏血病,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大家将信将疑,但在没有其他水果蔬菜分发的情况下,也只能吃它了。
闵悉又说:“嫌酸的话,可以先切开泡水喝,等酸味淡了,再把剩下的吃了,总之不要浪费。”
果然很多人都采取了泡水喝的办法吃柠檬,因为实在是太酸了,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
不过不管怎样,大家到底还是把柠檬给吃下去了。
从这天起,闵悉每天给人发一个柠檬,大家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也就习惯了起来,在没有其他蔬果的情况下,大家就当吃柠檬是个安慰了。
终于,在吃了一个星期的柠檬之后,船终于抵达了好望角,再不抵达,大家嘴里都要吐酸水了。
闵悉清点了一下柠檬,只剩下有三分之一了,他不满地对船员们说:“你们不想吃,我还不想给你们吃呢,这可是救命用的!”
大家听完都笑起来:“好啦,命已经保住了,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吃酸柠檬了!感谢上帝!”
好望角是所有来往于亚欧两地船只的补给点,葡萄牙船和西班牙船都会在此汇聚。由于两国的敌对关系,葡萄牙海员和西班牙海员见了面也是敌视状态,好一点的情况,只是怒目圆瞪彼此吐口唾沫,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当场就干起来,打得头破血流。
他们今天靠港的时候,就碰到了三艘也是从欧洲前往亚洲的西班牙帆船。
女神号的船长佩雷拉刚到平时他们常落脚的旅馆,便发现一群西班牙人已经先他们入住了,那些西班牙船员比他们早一天抵达好望角。
佩雷拉看到西班牙人,骂骂咧咧地出来了,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晦气!碰到该死的西班牙人!”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阿尔梅达船长带着人过来了,没好气地说:“别去了,换一家吧。那边有西班牙人。”
阿尔梅达常年在新大陆来回,跟西班牙人打交道更多,听到这里,也带着人转身离开。他们正要离开,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嘘声和嘲笑声。
闵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群西班牙水手正聚在一起朝他们竖起中指然后朝下挑衅他们。
他身旁一个船员握紧拳头:“真他娘的想揍他们一顿。”
阿尔梅达船长呵斥一声:“给我忍着,你不想活啦?”
虽然双方冲突并不见得会打死人,但如果受了伤,那就得完全靠自己硬扛着痊愈,这个年代,一点处理不当的轻伤都会叫人断手断脚甚至丧命,所以大家尽量不起冲突。西班牙人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样挑衅。
他们在海上待的时间太长了,这次到了好望角后,全都下了船,想找个地方去洗个澡。
佩雷拉船长之前选的那家旅馆,据说是有浴室的,但被西班牙人占据了,只好又换了另一家旅馆,这家旅馆没有浴室。
店主听他们说要洗澡,说:“想洗澡,简单啊,去河边洗,这种天,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夏天去河里洗澡游泳,也是闵悉小时候常干的事。
他们在旅馆住下之后,便在店主的指引下,找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小溪水浅,游泳是不太可能了,但洗个澡还是绰绰有余的。
闵悉连衣服都没脱,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了水里,迭戈和小霸王也跟着一跃而下。
云霁则不紧不慢地先脱了上衣,这才下水来,找个水深点的地方坐下。
老修斯则慢慢地脱着衣服,他其实也不爱洗澡,但跟闵悉和云霁在一起,他也知道需要洗澡换衣服,毕竟比起他们来,自己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爵士号上大部分水手也很自觉地跑来洗澡,毕竟在船上每天汗如雨下地干活,身上不知道被汗水湿透了多少回,泥垢一挠一个团子,有机会洗澡还是要洗洗的。
更何况闵悉在船上时,还会隔三差五有意无意地跟大家说起中国医学的养生之道,是提倡勤换衣勤洗澡勤洗手的,连皇帝和朝廷官员每个月都有三天的休沐日,专门放假给他们回去洗澡的。
明示暗示都这么明显了,再不洗澡就太不上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