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说:“既然这么便宜,那我以后肯定要常来吃。”
不过整桌人也就是他这么说,别的客人也都笑笑,没表态。闵悉也不知道他们是觉得贵呢,还是性价比不如中国饭店高,当然也有梅洛勋爵这种偶像包袱重,不愿意像男爵这样当显眼包的。
其实闵悉也早就预料到了,在里斯本开私房菜馆,生意肯定比不上伦敦,毕竟伦敦是没有平替的,里斯本有。好在客人不管去哪里吃,只要是吃中餐,钱也都是自己赚的。
闵悉已经想好了,价格再便宜他是不会做了,有人来吃,他就做,不来吃,他就和云霁种种菜。
吃完饭,吃饱喝足的客人们陆续离开。店员们也都很主动地帮忙收拾洗刷。
费尔南多夫妇和梅洛勋爵都没走。
男爵说:“你们的新店,我们给你开个张吧。明天我大哥的孩子过生日,我请他们来你们这吃饭,庆祝生日,一共八个人,我父母和我大哥一家都来。祖父母年纪大了,不能坐马车颠簸,就不来了。你看着给我们安排菜色。”
闵悉问:“中午还是晚上?”
“晚上吧。”
“那好。生日蛋糕我们这边准备,算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了。”闵悉说。
男爵摆手:“蛋糕不用买,我昨天就已经去你们店里预订了一个蛋糕。我明天会带过来。”
“那好吧。给您安排一个八人套餐,十道菜的。”闵悉说。
男爵问:“十道菜够吃吗?”
闵悉笑道:“足够了,菜的分量都会很足。对了,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海鲜饭要一个吧,给大家尝尝鲜,上次那个拔丝红薯还有吗?”
“有,还留了一些,给您安排。不过海鲜饭的话,到晚上恐怕没那么新鲜了,味道不如中午吃的鲜。”闵悉说。
男爵想了想:“现在这气温还不至于坏吧,我感觉到晚上也还是可以吃的。”
“您不介意就好。别的呢?”闵悉问。
“要不来个叫花鸡?我是吃过的,但我父母还没尝过。”男爵说。
“好!”
两人讨论着把菜单定了下来。
梅洛勋爵就一直坐着默默喝茶,等男爵定好菜单。
记录完男爵的菜单,闵悉问梅洛勋爵:“勋爵阁下是有事吗?”他猜到梅洛要说买船的事,因为这事拜托他有一阵子了。
梅洛勋爵放下茶杯,有些为难地说:“上次您让我帮忙咨询买船的事。我父亲说你们是外国人,我们不能卖船给您。不过您或许可以跟陛下申请一下,只要陛下同意,我父亲这边自然就通过了。”
其实这事他早就得知了结果,却有点不知道怎么跟闵悉和云霁开口,他怕直说了,会让云霁对自己失望。跟他父亲磨了两天,才问到这么点信息。
闵悉闻言心里一沉,但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个年头私人可开不起造船厂,造船厂都是皇家的,船只事关国家战略安全,如果给竞争对手买走了,最终就是刺向自己的剑。
云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也皱了起来。梅洛勋爵看到他的表情,瞬间就紧张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去。
男爵听到这里,说:“要不改天我进宫帮你问一声?”
闵悉点头:“好,拜托您了!”
男爵说:“我觉得问题不大,你们跟我们绝不可能成为敌人,陛下不至于连中国都要提防。”
闵悉闻言苦笑,谁会想到,再过两百年,你们还真就成了我们的敌人。
梅洛勋爵窘迫地说:“对不起,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闵悉摆摆手:“千万别这么想,这事不是您能决定的,能帮我打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梅洛勋爵听到这里,这才抬起眼帘看向闵悉,又看向云霁,云霁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洛勋爵说:“我、我想明天中午过来吃饭。”
闵悉听到这里,问:“可以,几位?”
梅洛勋爵想了想:“三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三个人也是四人餐,六道菜。”闵悉说。
“好!那就这个吧,吃什么都行,你们给我安排。”
“那海鲜饭和拔丝地瓜都要吗?”
梅洛勋爵点头:“要。”
闵悉点头:“好,剩下的我再安排吧。”
梅洛勋爵是个精致人,那就做些精致的菜肴好了。
等他们都走后,闵悉对云霁无奈苦笑:“没想到买船这事会这么曲折。”
“不知道买二手船需不需要经过国王的同意。”
“可哪里有二手船卖?你说男爵能同意转让一艘给咱们吗?或者以他的名义去帮我们买一艘,你觉得可行吗?”闵悉说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
云霁笑了:“实在不行,那就找男爵帮忙吧。”
闵悉其实还是对塞巴斯蒂昂一世抱有信心,觉得他能同意卖一艘船给自己,好歹自己也是葡萄牙的荣誉国民,难道不算半个自己人?对自己人还用这么提防吗?
这些事暂时不考虑,当务之急是做好明天的两顿饭。
当晚迭戈没回店里去住,而是跟他们住一起,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卧室,房间虽然不大,陈设也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箱子和一张桌子,但床上用品全都是崭新的,闵悉和云霁特意为他做的。他开心得在床上打滚。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在晚上睡觉之前,他竟被叫去洗了个澡。这可还是冬天诶,居然还要洗澡,东家爱干净的习惯简直有点可怕。虽然可怕,但他还是去洗了,东家喜欢干净,他不想让东家觉得自己很脏。
第二天一早,迭戈很早就起来了,正打算跑回店里去,却碰到了赶马车去买菜的云霁,云霁叫他上车:“上来,送你回店里。”
迭戈慌忙摆手:“不、不、不,我跑路回去,不远,就当锻炼身体了。”
云霁竟也不坚持,笑道:“也行,还记得坚持锻炼。那我赶车,你跟着我的马车跑吧。”
于是他俩就一人赶车,一人跑步,迭戈也不嫌累,真的就这么跑回了店里。
这么跑回来,迭戈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去东家那儿住,早上他完全赶得及。
中午闵悉以为梅洛勋爵会带两个朋友来吃饭,结果他竟然把自己的父母给叫了过来。闵悉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私房菜馆第一顿开张,客人竟然是梅洛侯爵。
饭菜上桌之后,梅洛勋爵邀请闵悉和云霁跟自己一起吃饭:“反正也就是我的家人,你们也都见过的,菜也挺多的,一起来吃吧。”
闵悉赶忙拒绝:“不、不、不,还是你们自己吃吧,我们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开玩笑,他们花钱在自己店里吃饭,他们去吃,那像什么话。而且侯爵又不是勋爵,他嘴上碍于儿子的面子开口答应了,但他们两个外人要识好歹,免得说他们没教养。
自己是不把所谓的贵族当回事,但贵族们很把自己当回事,入乡随俗,还是要尊重一下人家的。
勋爵请了两遍,他们都坚持没上桌。还是侯爵发了话:“算了,还是我们自己吃吧。”
侯爵一家对这顿饭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海鲜饭和拔丝红薯这两道菜让他们意外惊喜。
吃完饭,闵悉和云霁坐下来陪梅洛一家三口喝茶。
话题就难免聊到闵悉买船的事。
梅洛侯爵说:“非是我不想卖,而是不能卖,陛下下过不许私自给西班牙、英国、法国等造船的政令。然而官方出面交涉,征得陛下的同意,还是会给他们造的。一方面是出于利益关系,另一方面,是考虑到他们如若买不到船,就会设法抢夺我们的船只。你们如果想买船,可以征得陛下的同意,只要他同意,我们就能为你造船。”
闵悉说:“谢阁下告知,请问买一艘船的价格是多少?”
梅洛侯爵皱眉:“光一艘船的价格,你们外国人购买的话,可能要5万雷亚尔。”
“阁下是指不包括武器装备吗?”闵悉跟侯爵确认一下。
梅洛侯爵点头:“对,如果加上全副武装,大概需要20万雷亚尔。”
闵悉和云霁对视一眼,跟西班牙一艘船的价格相比,大约要便宜几万万雷亚尔。
闵悉又忍不住问:“如果是本国人买呢?”
“能便宜一点。”梅洛侯爵说,“具体价格,你们得去造船厂跟造价师确认。”
“谢谢阁下告知我们这些。”闵悉真诚道谢。
送走梅洛一家,闵悉长叹一口气:“二十万雷亚尔!我们现在撑死了也就两万左右,还差得远呢。七哥,回去后你能带来那么多钱吗?”
云霁皱眉想了想:“一下子恐怕拿不出十几万两现银,不过带几万两银子的货过来卖,应该能凑齐。”
闵悉一想也对,从中国把货物带到欧洲,价格至少要翻好几倍:“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