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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准备开新店,闵悉就有意识地教迭戈做更多的点心,除了烤的蛋挞、蛋糕、饼干和甜面包,还有蒸的奶黄流沙包,炸的麻花、小油条。

迭戈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花样不必太多,偶尔可以换一换。到时候再给他找个帮手,帮着打下手。

迭戈学得很认真,他明白这是东家对自己的信任。盖尔那么爱吹牛皮,说自己多有能干,东家有多看重他,但东家并没有叫他去负责新店。

云霁有意识地教迭戈算账,做简单的加减乘法,因为到时候算账都用得上。

闵悉有点同情小孩,短短几个月内,要学会做这么多种糕点的做法,还要学识字、算术,速成班也没这么搞的。

好在这孩子头脑聪明,那些简单的加减法,他在桑维斯的酒馆里就学了一些。有些人不识字,但却会简单的计算,这就是天赋,迭戈恰好就有这种天赋。

所以比起识字来,迭戈更喜欢算术,也学得更快。

不知不觉,他们开店就已经快三个月了,拂朗机的夏天也过去了,进入了凉爽宜人的秋季。

最显着的变化就是天气变得凉爽起来,满大街都是叫卖葡萄的,这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也是酿葡萄酒的好时节。

闵悉检查了一下他晒的酱缸,晒了两个多月,已经隐隐能闻到酱香味了,可惜温度逐渐降低,酱油暂时还吃不上。

闵悉想着既然还吃不上酱油,那豆瓣酱应该可以吃了,于是便弄了一点出来,将辣椒剁碎,拌入豆瓣酱中,再烧开一些橄榄油放凉,倒入其中,这就有点类似川味红油豆瓣酱了。

闵悉用筷子挑出一点尝尝味道,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过几天辣椒再入入味就更好了。

做好红油豆瓣酱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一顿重口味的菜来犒劳一下自己。

他去市场买了些五花肉和羊蝎子回来,羊蝎子肉少骨头多,卖得很便宜,闵悉把一整条都买了回来。

羊蝎子先炖上,再来做回锅肉。

五花肉加多种香料和葡萄酒焯水煮熟,去除肉骚味,然后切片爆炒,放入豆瓣酱和蒜苗,炒得满屋子都是呛人的香味,包括闵悉自己在内,就没人不打喷嚏的。

云霁打着喷嚏从后门出去了:“这菜也太辣了!”这也不怪他受不了,这个时候辣椒还没传到中国,川菜还没形成后来的口味呢,他也没吃过。

费尔南多男爵提着两桶葡萄酒从门外进来,差点就被这冲鼻的香味给呛出门去:“阿——嚏——什么味儿?”

躲在前厅避难的盖尔说:“东家在做新菜。”

费尔南多说:“什么新菜?从没吃过,看来很特别。”

他走到厨房门口,差点没被里面的油烟和辛辣呛得掉眼泪,赶紧穿过厨房,跑到后门去了,问在后院避难的云霁:“闵在做什么菜呢?”

云霁摇头:“我也不知道,等炒好就知道了。”

闵悉做了一道回锅肉,又做了一道酱香羊蝎子,把菜端上桌,说:“都去洗手,来吃饭。”

今天中午的主食是没有任何馅儿的白面馒头,配回锅肉和羊蝎子正好。其实这两道菜配大米饭最好,可惜欧洲这会儿并没有大米,只好就馒头了。

费尔南多做好了心理建设,才从后院进了前厅:“要不是知道是你在做饭,还以为谁在放毒气呢,味儿也太冲了。”

“哈哈,要是就是这个香味。阁下今天来这么早,难道是没吃早饭?”闵悉说,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客人都还没到呢。

费尔南多说:“是有事来找你们,顺便给你们带了两桶酒,陛下赏我的,分两瓶给你们尝尝,五年份的葡萄酒,那年的葡萄产量低,但葡萄酒却是最好的。”

闵悉看着小小的橡木桶,说:“谢了,今天中午请阁下吃饭吧。两道都是新菜。”

阿曼达把馒头端上桌,闵悉和云霁坐下来,费尔南多也坐了下来,几个员工看到有客人在,也不敢落座,毕竟男爵可是贵族。

闵悉看了一眼,说:“格雷塔,再拿两个盘子来,把菜分一分,你们去隔壁桌吃吧。”

格雷塔赶紧去取来盘子。

闵悉将菜拨出去一些,放到旁边的桌上,给几个员工吃,他们仨就坐在这边吃。

费尔南多拿起一个长条形的馒头,说:“这是什么?这个形状的主食没见你做过。”

闵悉说:“馒头,跟包子差不多,就是没馅儿。其实在我们中国,主食主要还是这个,一次性蒸一大锅馒头,因为没馅儿,能放好多天,想吃了用蒸锅热一热就行。出门在外也可以当干粮,没菜也能吃。”

费尔南多说:“不怕坏掉吗?”

闵悉说:“中国的北方很干燥,东西不易发霉变质。冬天尤为寒冷,馒头都冻成疙瘩了,想坏也难。”

“竟那么寒冷吗?岂不是跟北欧一样?”费尔南多说。

闵悉点头:“可能比北欧还冷。你问问云,他是在北方长大的。”

云霁说:“我不知道北欧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我们那儿冬天是相当寒冷的,风就跟刮刀子一般,湖中的水冻得能在上面滑冰。”

“那是真冷。”费尔南多说,“我们拂朗机几乎不会下雪,我唯一一次看到雪还是在苏格兰的爱丁堡,也是头天下,第二天雪就化了,几乎不结冰。”

他咬了一口馒头:“松软可口,味道似乎不赖。”

闵悉建议他:“搭配着菜吃。”他自己夹了一块回锅肉,果然有点记忆中的味道,香辣可口,连肉骚味都被遮掩了许多,再吃一口馒头,简直就是绝配。

云霁也吃了一口肉,闵悉问:“怎么样?”

云霁点头:“很香。”略有点辣,不过这话他没说。

费尔南多吃了一口,然后叫出声:“好辣!”

闵悉哈哈笑起来:“这道菜特色就是香辣。”

云霁问:“这又是哪里的做法,你怎么会想到把番辣和豆瓣酱拌在一起?”

“忘记哪儿的做法了,我听别的师傅说起过。我本来想看酱油好了没有,结果发现还没好,便取了一部分豆瓣酱出来,这样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酱油。用来炒肉是不是更香一些?”闵悉问。

云霁说:“是的,感觉猪肉骚味都没那么大了。”

费尔南多说:“这道菜确实很下饭,让人胃口大开。这道菜是是什么?”他指着羊蝎子问。

闵悉看着羊蝎子,也不知道葡语的蝎子怎么说来着,便说:“羊的脊椎骨。”

费尔南多说:“全是骨头?”

闵悉笑着说:“对,就是啃骨头。你也可以用馒头蘸着汤汁试试。”他用勺子给费尔南多舀了一碗羊蝎子,连汤带肉。

费尔南多用馒头蘸着汤汁吃了一口:“好吃!”

其实这道菜最合适的就是吃火锅,吃完羊蝎子,再用羊汤烫菜吃,不过马上就要上客,自然是没时间吃火锅了。

费尔南多筷子用得不好,为了吃羊肉,只能用手去抓,他也不觉得丢人。

云霁和闵悉筷子水平高,不用手也能吃得干干净净。

云霁吃着羊蝎子,问:“阁下今天是有别的事吧?”

费尔南多抬起头,点头:“有点事,一会儿再说。”

等吃饱喝足,费尔南多才说:“是这样的,陛下下个月要派使团去参加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的婚礼。他思来想去,决定为他的国王舅舅送上一幅中国画。陛下问,有没有比较好的寓意能代表新婚祝福的画?”

云霁和闵悉对视一眼:“陛下的舅舅才结婚吗?”

费尔南多说:“这是他第三任妻子,前面两个都已经去世了。这个小妻子比他小了22岁,比咱们陛下只大了不到5岁。”

云霁明白过来:“我想一想吧,应该可以。纸张和颜料都得你们提供。”

费尔南多说:“可以,不过上次给你用的那种宣纸没有大张的了,只有小的了,能拼接吗?”

云霁说:“没有宣纸,那画在白色绢布上也可以。”

“好,我去给你准备材料。”费尔南多说。

他走了之后,闵悉笑着说:“这次都没说润笔费多少呢。”

云霁说:“给陛下画的,润笔费肯定少不了。”

闵悉说:“你打算画什么题材?”

云霁说:“新婚不外乎那几种,喜上眉梢、花开富贵、鸳鸯荷花、多子多福。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闵悉想了想:“那还是花开富贵吧,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看着喜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云霁说。

闵悉则想的是,好像就是塞巴斯蒂昂一世这个舅舅腓力二世,最后吞并了葡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