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家洛苦笑道:“通讯技术部门的技术达不到,具体通话内容看不到,不过可以查明,祖照明临死前的电话是打给现任方山县委书记周克让的。”
“周克让!”陈明信猛一下握紧了双拳,眼中寒光闪烁!“庞处长,周克让风评不怎么样,可以对他展开外围调查吗?”
“不行,只是一通电话,咱们可以怀疑,但是省纪委不能以此为依据,展开外围调查,这违背纪检工作原则。”
看着陈明信一脸颓废的样子,庞家洛忍不住接着说道:“明信,不过现在万幸有了明确的怀疑方向,掀开车祸案的真相,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我这么说,明信,你能明白吗?”
陈明信稍加思索,明白了庞家洛话里的深意:“庞处长,您放心,我懂了,我不会放弃的。”
“唉,明信,全省类似的案件不止一件,省纪委也为难啊,不过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谢谢庞处长。”
——
祖照明死讯传回方山县后,周克让欣喜之余,也感到有点遗憾。本想利用陈明信追查车祸案,清理一遍卢建平留下的嫡系,没想到祖照明竟然有勇气割腕自杀。
新任县委办主任自然是周克让的嫡系,周克让的话语权明显得到了增强。
祖照明之死, 卢建平亲自来到方山县接走了祖照明的家人,先住在卢建平家的隔壁,打算等事情的风波平息之后,送往澳洲定居。
安顿好祖照明的家人后,卢建平来到市政府拜见市长冯鹏程:“冯市长,照明走了,我把他家人接到市区,打算过一段时间送去澳洲。”
冯鹏程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祖照明是一条汉子,咱们理应善待他的家人,澳洲那边安排妥当了吗?让你大哥那边多给点钱,务必让家属平安富足。”
“农庄早就买了,温饱没有问题,钱不能给太多,照明死了,钱多了,孤儿寡母的守不住。冯市长,我今天来是想谈一下车祸案,虽然是因为市人民医院贪腐引发的,但是我认为陈明信和周克让都脱不开干系,我认为,应该除了暗中限制一下陈明信的进步速度,也要敲打一下周克让。”
没等卢建平说完,冯鹏程打断了他,安慰道:“建平,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陈明信这个刘孟鑫的前秘书必须使劲打压,这个事情我会跟周克让跟进的。至于说敲打周克让,我觉得没有必要,至少暂时没有必要。
周克让是我们推上去的,而且最近在于恒阳集团的张宇恒频繁接触,据周克让汇报说,张宇恒向我们保证,只要周克让在工业区项目上帮忙,张宇恒能够请他大姑妈张卫红出面协调,让西山煤矿重新恢复生产!”
听到这里,卢建平没有继续争论,默默地点头附和。卢建平很清楚,所有联盟都是暂时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如今周克让能给冯鹏程带来巨大利益,因此,人家比自己更有话语权!
见卢建平点头附和,冯鹏程接着说道:“建平,猛一下从县委书记成为文旅局长,我知道你心里失落,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你要学会自我调节,适应你的新角色。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现在周克让在方山县主事,你在方山的政治资源该共享的就共享,大局为重嘛!特别是县组织部长李勇、县纪委副书记刘云霞和副县长仇文杰等人,不把周克让放在这里,这让周书记怎么开展工作嘛!你说是吧!”
卢建平心里涌起一阵漫无边际的悲凉,被遗弃被强行边缘化的感觉,缓了几秒钟,卢建平稳住了情绪:“冯市长,您说得对,我回头跟以前的下属们打招呼,号召大家团结在周书记周围。”
人在屋檐下,与其等着被收拾,不如选择退一步。起码能够保住曾经的那些亲信下属的前途!
从市政府出来后,卢建平把李勇、仇文杰、刘云霞、于谨和王全海等人约到了自己家里聚餐。
为了保持清醒和郑重,卢建平没有安排喝酒,饭后喝茶的时候,卢建平告诉他们,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周克让主政方山,这是不可逆的事实,根据相关规定,书记能够参与和主导方山县的一切,谁如果顶撞周克让,那就等同于顶撞组织。
既然如此,低头吧。
家宴结束后,卢建平又把李勇、刘云霞和仇文杰留了下来,叮嘱道:“大家这么些年风风雨雨的不容易,澳洲那边提前备好了退路,以后做事宁可过度保守,也不能激进。周书记安排的工作,尽力去完成,如果违规,找理由推脱,千万不能把自己陷进去,懂吗?”
李勇、刘云霞和仇文杰点头表示记住了。嘴里是记住了,至于心里,卢建平也不清楚曾经的这三个亲信,到底记住了没有。
——
自从知道祖照明临死前给周克让打过电话,没等周克让开始打压,陈明信已经开始出手了。
陈明信没有办法影响上级的组织任命,但是打击风评就差的周克让,陈明信还是有办法的。
陈明信让高欢出面,花钱在省城找了几个落魄文人,将周克让和赵雅明之间的那点事,编成了各种各样的段子。
然后通过段仲礼,找了很多社会闲散人员,让他们玩了命的宣传这些荤段子。
陈明信自己也没有闲着,平时有意无意地传播关于周克让的色界传说。
流言这玩意堪比流感,县太爷的荤段子比瘟疫的传播速度还快。很快,当年的桃色新闻再次浮出水面,而且比当年还要汹涌激烈!
只是这些流言,谁也不敢告诉周克让。
直到时间来到九月份,全县季度工作总结暨表彰大会上,给妇联系统先进工作者颁完奖合影留念的时候,周克让和易评梅站在中间,其他妇女同志分列两旁和前方,这本身很正常,但不知道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什么,县礼堂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表彰会是高兴事,可喜不可皱眉,于是例行鼓掌。
不知哪个不开眼的,还流氓似的吹了几声口哨。
周克让顿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强忍着愤怒,眼睛雷达似的扫视会场,试图揪出隐藏在干部队伍里的流氓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