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反悔了,你待如何?”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
瑶初光不疾不徐整理了下衣裳,坐端正后才回头笑道:“自然是让他与你切磋切磋啊!”
傅鸿煊转开视线,然后直接伸手,替瑶初光整理衣裙,声音平淡道:“少喝点酒,伤身。”
瑶初光垂眼看着眼前这个一边为自己整理衣裙一边碎碎念的男人。
还真是可爱,明明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傅鸿煊穿着黑色紧身劲服,脸上戴着面罩,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但就是这富有弹性的紧身面料,将他胸前的肌肉勾勒地越发明显,背脊宽厚,精瘦的公狗腰。
每一处肌肉都十分的结实有力,瑶初光有些燥热的移开眼,她是深有体会的。
这时房门被再次打开,柳如是端着一盘瓜果走了进来。
柳如是话中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道:“陛下尝尝这果子,燕云帆已经走了,您带来的那个小丫头我让姐妹缠住了。”
当年瑶初光走后,靠着瑶初光留下的配方,还有时不时来信指点。
安恬与柳如是的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不少。
最大的困境就是她们两个无权无势,空有财富是根本守住,只会被那些豪商贵族吞的渣都不剩。
柳如是深知若想把生意做大,她们就必须找到一个靠山,否则出事是迟早的事。
那时的她们就相当于,三岁孩童抱着金砖在闹市中行走。
好在柳如是一直在幕后研制纯露,外人并不知道这生意是她们两人合伙做的。
柳如是与安恬商量后,决定花大价钱买下百花楼,为了收集情报寻找靠山。
说白了就是贿赂官员,让生意做的更大,很多时候不是你有钱就可以搞定一些事。
送礼要送对人,才能事半功倍。
虽然目的不纯粹,但也算实现了当年柳如是离开时候的留下诺言。
柳如是把百花楼的姑娘卖身契都还给了她们,从此她们都是自由身,是去是留都由她们自己做主。
但能被卖进青楼的姑娘,基本都是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就算回去她们能被卖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而且她们这些烟花柳巷的女子,出去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除了极少数几个是被逼卖身进来,被家人接回去,其他姑娘都选择留在百花楼。
柳如是接管百花楼后,楼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
柳如是与安恬本来也没想靠百花楼赚银子,就是为了收集情报,所以花钱养着也不亏。
姑娘们虽然不用接客,但不想白吃白喝,也为了自己下半生有个依靠,而且现在赚的银子都是自己的。
一个个都对未来有了希望,勤奋练习歌舞。
百花楼的歌舞表演渐渐打出了名声,现在一些达官贵族在办酒宴的时候,会请百花楼的舞姬过去表演。
看到柳如是进来,傅鸿煊忍不住眼角一抽。
虽然知道她们刚刚是故意做戏给燕云帆看,就是为了给燕云帆留下个骄奢淫逸印象。
但她们俩看起来真不像演的,想到这里傅鸿煊不动声色往前移了移,挡在瑶初光前面。
柳如是自然注意到傅鸿煊小动作,突然想逗一逗傅鸿煊。
柳如是便冲着瑶初光抛了个媚眼道:“陛下,想不想换个口味,奴家的技术可是相当好~”
傅鸿煊瞬间炸毛,肃声回道:“她不需要。”
柳如是抿紧了嘴唇,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抬手掩住嘴。
瑶初光站起来打圆场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开饭吧。”
柳如是一瞬间有些恍惚,能把青楼当酒楼的,古往今来还就她一人。
回想起过去,不禁哑然失笑,当初自己还一度觉的瑶初光他们真是冤大头,来这吃饭莫不是脑子有病。
现在想来,那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百花楼的厨子手艺其实不错,只是以前的她没有机会好好品尝。
虽然嘴里骂着,觉的瑶初光这人真蠢。
一到饭点却又不由自主期盼瑶初光的到来,因为她来了就意味着自己今晚又可以好好睡一觉。
驿站,燕王专注地看着手中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表情严肃,眉头微微皱起。
周回低着头膝盖弯曲跪在一旁等待燕王指令。
半晌,燕王收起纸条伸进烛火中点燃,看着燃烧的火光,表情平静开口道:“这事你怎么看?”
周回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此事是否有些过于顺利,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自己认识的权贵提出这个合作条件,周回绝对一个不信。
但找上门这个人偏偏是安恬,周回就不得不谨慎考虑了。
倒不是他对安恬有多信任,而是安恬这个女人黑寡妇的名头可不是摆设。
这女人为了利益可以说是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是黑寡妇能做出来的事。
周回更多的顾虑是怕这黑寡妇想黑吃黑。
燕王看着燃烧殆尽的灰烬,缓缓道:“孤看这九成是陷阱。”
周回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这么高。
周回迟疑一阵,低声问道:“陛下是觉的这黑寡妇,过于阴险狡诈,不值得合作?”
燕王摇摇头道:“恰恰相反如果来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其他人,孤就有十成把握这是个陷阱。”
燕王思索道:“孤一直专研女帝行事作风,女帝做事不按常理。”
燕王仿佛发现了有趣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道:“女帝似乎喜欢钓鱼,会在特定的时候放置点诱饵,然后高坐钓鱼台,看看是哪条大鱼经受不住诱惑。”
燕云帆想把一部分军队转为自己的私军,女帝肯定有所防范。
明面上采取措施是让萧承恩与傅鸿煊两人相互监督。
防止有人被燕云帆收买,但女帝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些。
燕王根据女帝以往的行事作风,觉的女帝私下里可能会派人过来假装贪官污吏。
一旦燕云帆上钩,女帝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挖出燕云帆的私军与隐田。
周回诧异的嘴巴微张问道:“陛下您推测女帝会设圈套,为何还有一成的变故。”
燕王负手而立,淡淡道:“因为来人是安恬,安恬这个女人孤也研究过,是个心狠手辣能成大事的人。”
周回没想到燕王对这个安恬评价那么高,不解问道:“陛下是觉的安恬不会是女帝派来的?”
燕王不紧不慢道:“安恬绝对是女帝派来的这点毋庸置疑。”
周回一脸茫然:“属下愚钝。”
燕王含笑轻叹道:“安恬是个野心,而且喜欢铤而走险博取最大的利益,她确实是女帝派来测试太子,但这女人真的会乖乖听从女帝命令,这不见得。”
周回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难不成想两头吃?
先与燕云帆达成合作,看看按她的法子是不是能瞒天过海吞下这笔巨款。
如果事情败露,这女人也有法子脱身,她本来就女帝安排过来测试燕云帆的,失败了就把人供出来她就可以高枕无忧。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安恬都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燕王才说有一成的可能不是陷阱,那就是假戏真做顺利瞒女帝。
那安恬就会履行承诺,否则安恬就会出卖燕云帆。
周回有些不确定问道:“那是否要提醒下太子殿下。”
在周回看来,这一成的几率太低,几乎所有风险都是他们这边承担,安恬可以说毫无风险,无论成功与否,她都获利。
燕王瞥了周回一眼,悠然道:“这事我们就不插手了,让太子全权处理。”
周回担忧道:“太子还年轻,万一没经受住诱惑,成了还好,败了可就性命不保。”
燕王不紧不慢道:“这孩子从小顺风顺水,是时候让他经受点挫折磨练磨练了。”
周回还想开口:“可是···”
燕王截断话头道:“女帝答应过孤,只要太子不滥杀无辜,会留他一命,死不了就行。”
周回:····有这么当爹的?
孩子活着就成!
燕国太子行院,燕云帆慢悠悠朝书房走去。
司泉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太子殿下,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燕云帆点了点头,跨步走进了书房。
原本宽敞的书房,现在变得异常拥挤,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桌子,每个桌子前都坐着一个账房先生正奋笔疾书。
每张桌子上都是堆积如山账本,账房先生每核对完一本就立马有人过来收走。
燕云帆从容不迫地穿过书桌之间的过道,随意拿起一本账本翻开问道:“进度如何?”
司泉回答道:“太子殿下,预见明日午时可以改完。”
燕云帆微微颔首,然后将手中的账簿轻轻放在桌上,朝着自己的案台走去。
司泉见此情景,立刻快步跟上,迅速为燕云帆铺开纸张,并熟练地开始研墨。
燕云帆轻轻沾了沾墨汁,眼神瞥向司泉,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有话直说,何必如此支支吾吾。”
司泉闻言,停下手中研磨的动作,看着燕云帆,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当真要与那个女人合作吗?”
燕云帆专注地写着书信,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自然。”
司泉有些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殿下,您难道不担心那个女人会耍什么阴谋诡计吗?”
燕云帆停下手中的毛笔,指了指墨迹未干的信纸,语气平静地说:“等账本修改好了,就把它交给那个女人,同时也要把这封信送出去。”
司泉一脸茫然问道:“殿下,这信给谁的?”
燕云帆轻飘飘地说了句:“举报信自然是给女帝陛下。”
司泉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双唇轻颤。
燕云帆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安恬,那女人的办法是不错。
但燕云帆不是没听说过,齐国女帝喜欢钓鱼执法。
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可以完美解决你所有问题。
燕云帆就是再心动也不可能与安恬合作,把自己全副身家交给一个陌生人,太蠢了。
谁知道这安恬是不是女帝派来的,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燕云帆也不会冒这个险,现在他向女帝举报了这个女人。
如果那女人是女帝派来的,他就可以顺利躲过难关,否则他就是彻底沦为替他人做嫁衣的冤大头。
退一步那女人不是女帝派的,那么他举报立功,能得到不少好处。
一条是风险大,很大可能会血本无归。
而另一条没风险,而且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燕云帆肯定要选没有风险,还能有一定收益。
一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反手就把她给出卖了,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精彩。
这时,司泉快步走到燕云帆身边小声道:“殿下,苏婉儿求见。”
燕云帆眉心一皱,苏婉儿一直跟在那女人身边,这时候过来,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燕云帆朝司泉点头道:“带她去偏房。”
燕云帆到偏房时,苏婉儿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苏婉儿手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揉搓着,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燕云帆见苏婉儿这份把表情都写脸上的样,太阳穴就是一抽一抽,就这心理素质,还当细作。
燕云帆开口训斥道:“周回,没教过你喜怒不形于色吗?”
苏婉儿被燕云帆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得不轻,连忙跪地认错,声音颤抖地说道:“小的知错了,殿下恕罪。”
燕云帆没耐心打断道:“直接说何事。”
苏婉儿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被燕云帆一记眼刀扫过,一咬牙眼睛一闭喊道:“安恬,让殿下您过去陪她喝酒。”
司泉怒不可遏道:“放肆,那女人把殿下当什么人了。”
苏婉儿吓的缩了缩脖子,但她也好委屈,这话又不是她说的。
燕云帆抿起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道:“我若是不去呢?”
苏婉儿低着头头不敢看燕云帆黑的滴墨汁的脸,哆哆嗦嗦道:“那女人说,如果殿下不来,就当她没来过。”
燕云帆怒极反笑,这女人竟然敢威胁他。
很好!
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