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恬回到马车上,拿出匣子抽出三张银票递给李义道:“看好了,这三千两是你家将军的。”
半盏茶功夫,李义面色古怪走到傅鸿煊跟前,低着头小声道:“刚刚,安掌柜给了我三千两银票。”
傅鸿煊面上波澜不惊,伸出手高冷道:“嗯,给我吧!”
没想到安恬会大方多给一千两,没白费自己在里面陪着她唱双簧。
李义头更低了,声音宛若蚊蝇道:“安掌柜…就给我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去了,说就当是您先还了三千两…”
傅鸿煊·····
这是生怕自己不还银子不成?
傅鸿煊很少佩服过别人的才华,安恬赚银子的能力算一个。
自己熬了几个通宵,全城搜捕周承熙也才拿五千两银子,而安恬好像随随便便出手就能有几十万两银子入账。
傅鸿煊有些忧愁,好像每次跟安恬合作都是白干活,甚至还要贴钱给那女人。
这女人难道是貔貅转世,只进不出?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安恬恍惚间不由得想起很多往事。
安恬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陪衬的存在,庶出的身份就自己摆脱不了的束缚。
她若是男子还可在成年后,出府闯出一番天地。
但她是女子,最好的结局就是找个家世好的男子嫁做他人妇。
从小安恬就被教导,不能争强好胜,嫡庶有别就算你比自己嫡妹出色,也要藏拙不能抢安青的风头。
从小安恬就过得如履薄冰,或许在别人眼里锦衣玉食,除了偶尔要受点主母与嫡妹的打骂,这样的日子已经比很多人好了。
要知足常乐,要淡泊名利,这就安恬的姨娘教导她的,能吃喝不愁就该满足。
只要安恬再忍耐几年,好好讨好主母,主母就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从此平平淡淡,相夫教子过完这一生。
这就是安恬被安排好的命运。
这或许是大多数女子想要的平安顺遂的人生,但却不是安恬想要的人生。
她为什么要淡泊名利,那些被人们冠以淡泊名利之人,那个不是名利双收后才轻飘飘说句要淡泊名利。
连名声与财富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淡泊名利,那叫泯然众人。
安恬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嫡母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女人,哪怕跟个狗一样讨好她也不能得到一个好脸。
这无关其他,自己这个庶出的身份天然与嫡母就是个敌对关系,嫡母连自己的子女都关爱不过来,会对丈夫庶出的有好感才是见了鬼。
世家都要面子,对外那个主母不是光鲜亮丽贤良淑德,关起门来内里怎么样只要自己知道。
安恬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美貌,让安青与赵婉晴都嫉妒的美貌。
一个美而自知又有野心的人,自然不甘于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安恬想摆脱嫡母,想扬眉吐气那时唯一的途径是勾搭上一个名门贵公子嫁给他,改换门庭。
安恬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能上位自然也使过很多手段。
那些名门的公子哥,不管是端方君子,还是花丛的浪荡子都是看脸蛋。
有安恬出席的场合,无论安青与赵婉晴怎么打扮,都掩盖不了安恬的锋芒。
安恬在府中从小就看嫡母脸色行事,在察言观色方面,多年下来也有些成就。
只要是安恬想讨好的人,没有几个能抵挡的住。
之所以不去讨好赵婉晴,自然是看出赵婉晴对自己有敌意。
安恬又不是银子,去讨好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人,除了自取耻辱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安青在人群各种悲天悯人,一副哪怕你伤害了我但还是大度原谅你,还要为你着想的良善样子把戏,都是当年安恬玩剩下的。
安青与赵婉晴会这么厌恶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两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闲到大费周章去对付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些年安恬就靠着这种柔弱不能自理样子,不知勾引走多少公子哥。
安恬从来就没把安青与赵婉晴放在眼里过,因为这两除了坏就是蠢,每次做坏事都写在脸上。
每次这两人过来找茬都成了安恬的垫脚石,还把自己硬生生折腾出了刁蛮任性的名声。
就在安恬与卫家姑娘结识,并成功与当时最炙手可热的卫公子搭几句话后。
赵婉晴终于坐不住对安恬下手了。
说来也可笑,赵婉晴对她的手段可谓是简单粗暴,让安青把她带到自家赏花宴来。
那时安恬就察觉到不对劲,一个天天针对你的人突然示好,带你去参加另外一个对你针锋相对之人举办的赏花宴。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圈套,安恬自然就直接拒绝了。
没想到安青却一反常态,各种撒娇痴缠甚至威胁让安恬去。
安恬意识到安青绝对是不怀好意,但如果直接拒绝,安青回去让嫡母命令自己去,一样还得去。
于是安恬当下做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点头同意了。
等第二日,临近要出发时安青脸中算计几乎要掩盖不住。
让安青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前厅左等右等,就是没看到安恬身影。
让丫鬟房间喊安恬,丫鬟回来说安恬不见了。
安青脸色一沉:“安恬这个贱人,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安青没想到安恬竟然耍无赖,直接躲起来了。
三十六计躲为上计,只要躲到晚上赏花宴会结束了在出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好,大不了挨一顿责骂。
安恬就不信赵婉晴能天天办赏花宴等着算计自己。
想到这里安恬眼神慢慢黯淡下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还真是天真的可笑。
阳光被乌云遮住,马车内到光线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阴影一点一点蔓延到安恬身上,直至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