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韩秋问韩先生。
韩先生的沉默让韩秋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谁?”韩秋又问。
“你老妈。”韩先生也愤恨,说:“杀吧,我也曾杀过,屠掉一个家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秋脑袋一声炸响,难怪如此,难怪觉得有些熟悉,心中隐隐作痛。
女人有些上了年纪,脸上的淤青如此明显。
韩秋仔细地看,越看怒意越重,最后演变为杀气腾腾。
女人昏迷着,就这样被吊着,她就是个普通女人,一个普通女人被一群混血种殴打得鼻青脸肿!
就算她不昏迷,被这样吊起,也会因为难受而晕过去。
“韩秋,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位是谁吧?”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出来,你应该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长廊的一角,恺撒仰望着这一切,低声问身边的诺诺:“这是谁?”
“不知道。”诺诺说:“但感觉家族认为这个女人对韩秋而言非常重要,可以逼韩秋现身。”
“对韩秋而言非常重要的女人……”恺撒深吸一口气,“这次行动我并不知道。”
“秘密行动吧,只有家族高层知道。”诺诺猜测。
这样的猜测很快被中年男人的话证实。
“韩秋,是认不出来还是不愿承认?狡猾的洛基会忘了自己的母亲吗?或许你本来就不承认她是你的母亲,毕竟你是龙类。”中年男人说。
真够刺耳的话,让韩秋呼吸急促起来。
他藏不下去了,也并不是在藏,而是酝酿,蓄势而发。
恺撒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韩秋有一位母亲,学院也调查过这件事情。
尽管韩秋和那位妇人的dNA吻合,但学院认为这是韩秋用特殊手段进行了伪装。龙类的伪装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就算韩秋没有伪装,是一个叛徒,接受龙类馈赠的特殊混血种,那这些跟这位妇人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学院追杀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事情上也是一样的,苏小妍是普通人,学院不会找苏小妍的麻烦,以此逼路明非和楚子航现身。
混血种和龙类的事情跟普通人无关,这是共识也是规矩。
现在有人在破灭这样的规矩,打破行事的底线。
恺撒拿出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他被气笑了,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洛特·陈早就做好了安排,解决韩秋后,他只需要说这位妇人是家族成员假扮的,是混血种,并不是真的韩秋母亲,就算传出去也是死无对证,妇人会被送回原本的生活。
谁又知道呢?
“你家族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吗?”恺撒问诺诺。
诺诺也黑着脸,“我知道他们没底线,但我没想过会这么没底线。不过也有可能是骗韩秋的,我记得韩秋说过,他对母亲并没有什么印象,他都不知道他妈妈长什么模样了。”
“无论哪种……”恺撒刚要谴责陈家的行径,华语声自行停止。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谴责的资格,对待龙类和叛徒,威胁这种手段,他恺撒也用过。
旧金山针对诺顿的战役是他恺撒指挥的,能一切顺利,所依靠的就是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
抛开筹码是龙类和普通人类的差距,两种行为之间在某种意义上没有区别。
“这回就看韩秋怎么应对了。”诺诺收回仰望的目光,“我有种凶多吉少的预感。”
“你的意思是韩秋会死在这里?”恺撒凝重问道。
“不,我感觉我的家族会凶多吉少。关键时候,劝一下他吧。”诺诺说。
“能独自解决一整个屠龙家族,那说明他真的是龙王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恺撒说:“所有人会对他的尸骨充满兴趣,杀死他之后寻找他的茧,直至在某一天,他不再拥有下一颗茧,化为龙骨十字,成为混血种的养料。”
诺诺沉默片刻后说:“那还是希望他继续藏起来,家族应该不会真的杀死一位普通人。”
藏在暗处的韩秋也这般想,他不停地说服自己,不停地问韩先生一些问题。
韩先生尽可能地不去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
现在的韩秋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核弹。
“韩先生,理论上来说,我对她应该没什么感情可言吧?”韩秋问。
韩先生沉默。
“她生下来的是这副身躯,跟这个灵魂的我是没关系的吧?”韩秋又问。
韩先生继续沉默。
“韩先生,你知道的,我对老爸老妈没多少感情,他们都是抛弃我的人。我无动于衷,应该不过分吧?”韩秋再问。
韩先生依旧沉默。
“陈家应该不会真的对一位普通人出手吧?”韩秋有些不确定地问。
韩先生沉默得太久,让韩秋有些心烦。
“陪我说说话好吗?”韩秋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很多种不管不顾的理由,但我还是有那种爆发的冲动。我心痛,韩先生,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痛。”
韩先生终于说话了,说:“因为她提供了你在这个世界的生活补给,因为你知道,这一切的历史并非我所塑造,而是真正的关怀,自发性的。就像你说的,你不管不顾的理由是你原本的那个母亲,而不是这个世界的。”
“是原本的这副身体在心疼吗?”韩秋失笑。
“不,是你。”韩先生纠正且强调。
“我么?可我还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没来由的烦,没缘由的愤怒。”韩秋攥紧拳头,“我真想杀了这群杂碎。”
“韩秋,你觉得对你而言,原本的你而言,那个背了助学贷款,爹不疼娘不爱,一个人在学校里时而扮演小丑时而认真为了绩点的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韩先生问。
韩秋想了想,“如果按照最本质的思想,我想是钱。没什么比钱更能给我安全感,我似乎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人,我扮演各个角色只是用他们来缓解我的孤单和无聊。我这样的人,形象是一文不值的,我用我最最不重要的东西去换取心灵的慰籍,偶尔也能换来别人的请客。一个阳光的穷小子总比阴郁的穷小子要讨外人欢喜。”
“那个女人提供了你要的钱。”
“我明白了。”韩秋攥紧的拳头松开,大巴掌准备就绪,“反正我喜怒无常,就当任性一回,我也有很久没任性了。他们过分,我就教训,我在意,那就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