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之前,纪蕊初去厨房里面洗了个手,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叶紫站在门口。
纪蕊初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她不傻,这个女人刚刚矫揉造作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再高看她一眼。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却听见她开口说话。
“你是傅家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大学毕业以后,我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服装设计公司,保证对你打开服装设计市场,有很大的帮助。”
“姐姐你人真好,这么快就开始帮衬着傅家的亲戚了?”
纪蕊初挑眉,回头看着她,不难在她眉眼之间见到明晃晃的得意。
就像是她已经成为了傅家的女主人,活脱脱一副趾高气扬的贵妇模样。
“我们惠众资产,最不缺的就是钱,跟傅家联姻的话,也算是强强联合,设计师这个行业鱼龙混杂,没有关系的话,很难有出头之日,你放心,相关的门路我可以帮你想办法,金钱、名利,都会是你的。”
她的嘴角上扬,十分笃定的看着她,像是讨好,却更像是收买……
纪蕊初仔细咀嚼着这些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找关系才能有出头之日?
金钱、名利,都会有?
“你的意思是……你在珠宝设计界的名号,都是砸钱找关系弄来的?”
“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虚名而已,反正我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无论我做什么都行,玩儿票嘛,你不懂……”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一些。
“我可是把你当亲妹妹,才跟你说这些的,而且也愿意出手帮你。”
“你就不怕我出去跟伯父伯母说你文凭造假?”
“你尽管去说啊,我的文凭是货真价实的,怕什么?”
“你……”
纪蕊初一双杏眼瞪得滚圆,看着她自鸣得意的样子,心思千回百转。
这个女人,平白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难不成,就是想让她去他们面前打小报告吗?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套路谁呢?”
“哎呦,我真的是觉得你可爱才过来跟你交心的,你怎么防备心这么强?”
交心?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纪蕊初嗤笑一声,随即挑眉看她。
“可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
扔下一句话,她转身就回到饭桌上。
不自觉的瞪了傅深一眼,气鼓鼓的在他对面坐下。
景璇纳闷的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手这么金贵呢?”
“嗯,可金贵了。”
纪蕊初喝了一口柠檬水,顺了顺自己凌乱的心气。
傅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一副气不顺的样子,眸光不禁暗了下来。
“怎么了?”
他开口询问,但是她却并不理会。
就在这时,叶紫在他旁边落了座。
她已然没有了刚刚的那副嘴脸,在傅家的人面前,就是个温顺柔婉的大家闺秀。
“刚刚在厨房洗手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水溅到妹妹身上了,都怪我,毛手毛脚的。”
绿茶婊!
纪蕊初拿杯子的手指一僵,然后重重的放下了杯子。
“没有的事。”
“枉我还虚长妹妹好几岁,结果妹妹的度量,我都望尘莫及呢。”
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听得纪蕊初脑仁抽痛。
“哎呦,也不是什么大事,蕊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快吃饭吧。”
景璇微敛了眉眼,对于两个姑娘之间微妙的氛围视而不见。
叶紫吃了一口菜,连忙称赞道:
“伯母的厨艺果然很好,是外面的饭庄都吃不到的味道呢。”
“喜欢就多吃一些,你再尝尝那个虾。”
“是……”
她连忙答应着,马上夹了一只白灼虾。
虾才刚拿到手里,就听见纪蕊初嘟囔了一声。
“我也想吃。”
话音刚落,旁边的男人就夹了一只虾,干脆利落的剥了虾壳,然后放进纪蕊初面前的碟子里。
饭桌上的氛围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纪蕊初低垂着眉眼,把虾肉塞进嘴里,顿时喜笑颜开。
“还是伯母做的白灼虾好吃,好鲜啊!”
“好吃就多吃点,你这小手确实金贵,从小就嘴馋,但是懒得剥。”
景璇的目光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努力的压着脸上的笑意。
“确实金贵着呢!”
纪蕊初一提小鼻子,憨态可掬的样子可爱的紧。
一只虾还没咽下去,又有一只虾肉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两只、三只,堆了满满一碟子。
她这才看了傅深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只虾。
“够了,吃不下。”
傅深闻言,直接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的虾,不疾不徐的拿湿餐巾擦了手,继续吃饭。
神情平静的,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旁边的叶紫面色如铁,在这个餐桌前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跳梁小丑。
那只虾掐在指尖,如同烫手的山芋,一时之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姐姐你快吃呀,就当自己家一样,别这么拘谨。”
纪蕊初咧嘴一笑,弯弯的眸子好不天真烂漫。
叶紫尴尬的点头,可是接下来吃的每一口饭,都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坚持了一顿饭,吃完饭以后,她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走的干脆利索。
纪蕊初倚在楼梯口,看着惜字如金的傅深,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傅深哥,我有话跟你说。”
这话一出,傅家一家三口齐刷刷的看过去,然后就看见小姑娘哒哒上楼的背影。
傅深薄唇微抿,跟着她上了二楼。
……
在二楼的书房里,傅深刚关上门,就听见小姑娘气势汹汹的抱怨。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做这种事?你不愿意相亲是你的事情,每次都把我拖来算怎么回事?”
“你在气这个?”
“不然呢?”
纪蕊初双手叉腰,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感觉随时都能爆炸似的。
“你不喜欢就直接跟伯父伯母说!都三十岁的人了,说出去名号震天响的傅总,还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而且,那个叶紫是什么东西呀?大言不惭的跟我说她这辈子有花不完的钱,还要花钱帮我疏通关系……笑死,本小姐用得着她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傅深听了,脸色蓦的十分难看。
“她跟你说的?”
“也就是本小姐有教养,不跟她一般见识,她家那个惠众资产算什么东西……”
“小初,是我考虑不周……”
“当然是你考虑不周!你自己的事情拖我来干什么呀?谁要掺和你的破事!我又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没有那么好骗,以后别想再让我当你的挡箭牌!”
……
书房门外,景璇和傅文江趴在门板上偷听,具体内容听不清,只知道是纪蕊初在发脾气。
“是不是吃醋了?小丫头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傅文江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的老婆。
景璇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担忧。
“不像吃醋……就是真生气,嘶,不会是帮倒忙了吧……”
“是不是那个叶紫的问题?你都是从哪搜罗的人?”
“正好有人介绍,说那姑娘不错,所以就叫过来用一用啊,还不是都怪你!说儿子肯定跟蕊初在一块,撺掇我演这一出。”
“那你就说他们是不是一块回来的吧,我的消息有错吗?”
“你……”
景璇还想反驳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书房里没了声音。
她连忙闭了嘴,拖着傅文江躲到拐角处。
才刚站稳,就看见纪蕊初气冲冲的出了书房,径直下楼离开傅家。
傅深跟着出来,面色不佳的凝视着空旷的大门口,然后转身上了三楼。
景璇从拐角处探出头,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所以,他们两个都没那意思?小蕊初终究成不了我儿媳妇?”
“那你试也试了,认命吧。”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