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将人分成两拨,一拨是知道自己确切血型,并有医院存档能证明的,直接进行采血。
另一拨则是需要先验明血型再进行采血的。
直接采血的相对较少,验血队伍倒是排得长长的,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输血科的护士拿着登记表挨个登记统计。
可现在毕竟已经是晚上,在医院值班的医护人员并不算太多。
加上排除血型不符合的,最后能采集到的血量,距离目标采血量还是有差距。
输血科的医护人员简单估算了一下,至少还差三十人。
众人焦头烂额,刚刚广播里只是召集了医院里符合条件的医护人员。
毕竟遇到这种事,如今实在没了办法。
只能进一步放宽策略,尝试扩大动员范围,尝试动员此刻还在医院的病患家属。
广播里再次响起了护士焦急的声音,刚刚的广播范围还只是停留在医院的门诊楼,如今干脆扩展到了全院,包括住院楼。
“各位患者家属,非常抱歉打扰大家休息,现在有个紧急事件需要大家的帮助。”
“军区总院今日出现了一例羊水栓塞的孕妇,此刻正紧急抢救,手术需要大量输血,血库告急,现向您求助,我们需要六千毫升 A型血,献血者三十名左右,如有符合条件者请立刻联系离您最近的医护人员进行验血……”
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患者家属听说了这件事。
全院上下的医生集聚,已经在手术室里坚守了十几个小时,从死神手里抢人。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羊水栓塞有多严重的,光是从这手术时间和几乎全院权威集体出动,严阵以待的架势,也能对这次手术的难度和危险程度窥见一二。
原本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暗自担心这位可怜的孕妇,只是有心无力。
此刻一听见广播号召献血,不少病患家属立刻从睡梦中爬了起来,与家人简单商量一番,立刻找最近的医护人员指路,匆匆赶往输血科。
这其中有不少都是在役军人,请了假过来陪家人看病,自己献完血后,又自发地跑出医院,前往家属院找人帮忙。
一来二去,这件事很快就在家属院传开了。
院里甚至动用了临时紧急广播,全院号召宣传。
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原本静悄悄,万籁俱寂的家属院里,有一盏灯率先亮起。
而后是三盏、四盏,直到家家户户都亮起灯,打开门,家属们披起衣服往医院跑。
尽管广播上说只需要六千毫升,三十人左右。
但却没人去问已经有了多少人,还差多少人,只怕自己是那缺席的第三十人。
陆衍川刚刚去隔壁省参加完会议连夜赶回来,路过林初禾家门口,短暂驻足。
看着还是一片漆黑的院子,脑海中不由的浮现那天顾怀渊前来送特产时,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他向来最擅长通过表情观察判断敌方意图。
可那天的情景,他不论回想多少遍,好像也始终琢磨不明白林初禾的心意,看不出她对顾怀渊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幽暗的路灯下,陆衍川闭了闭眼,按了按有些疲惫的眉心。
他怎么又忍不住开始想这些……
陆衍川抬脚刚要回自己家换身衣服去部队,忽地就看见隔壁几户邻居,各自披着衣服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陆衍川一怔,抬起手腕来看了看时间。
还不到早训的时间,他们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几乎在这个疑惑冒出来的同时,头顶第二遍广播声再次响起。
“各位家属院的邻居们,现有一个紧急事件需要帮助……”
陆衍川站在原地,听到需要献血几个字时,毫不犹豫地立刻转身,立刻从小门跑向部队。
时间虽早,却已经有不少战士已经起床。
毕竟平时训练时间忙,晚训之后精疲力尽,又没有精力去做其他事。
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早起一会儿,赶在早训之前洗衣服、做其他事。
特种大队的战士们,更是之前在林初禾的带动下,早就养成了早起一会儿给自己加练的习惯。
陆衍川直接走向训练场,果然看见凌东正带着一群人绕着操场正跑圈。
看见陆衍川过来,凌东瞬间改变了路线,一阵风似的笑嘻嘻地跑过来。
“陆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看看我现在的跑步速度有进步……”
陆衍川面色严肃急切的开口。
“刚刚家属院紧急广播,医院有一个产后羊水栓塞的孕妇急需输血。”
陆衍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凌东就迅速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
“孕妇?!季行之他老婆不就是昨天入院生孩子的吗,该不会就是她吧?”
根本没用陆衍川动员,凌东比刚刚跑得还快,直接冲回队伍里扯着嗓子大喊两声,简单说明情况。
“现在输血的人还不够,咱们得赶紧去帮嫂子啊,千万不能让她有事!”
一行人想都没想,立刻中止训练,立刻跟着凌东跑去办公室找领导说明情况放人。
凌东先带着大部分战友往医院去,顾怀渊和傅云策则跑向宿舍楼,一路上将这件事告知了见到的每一个人,号召他们一同返回宿舍动员战友们。
姜琳正伏案学习,闻言毫不犹豫地将笔一搁,立刻去隔壁几个宿舍拉人。
正在洗衣服的许俏几人,更是连手上的水和泡沫都没来得及擦,披上一件衣服就往下冲。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栋男女宿舍楼全部亮起了灯,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部队的值班领导很快也得知了此事,紧急事件紧急处理。
来不及走程序,立刻通知门卫处放人,通过广播组织剩余不知情的战士和同事,整队前往。
一路上,许俏和姜琳几人还在止不住的担心。
“我说初禾昨天怎么突然请假,竟然是沈时微出事了,她现在只怕是要担心坏了。”
“沈同志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就遇上了这种罕见症状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家属院里,林卿云站在二楼窗前,眉头紧锁地盯着外面,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只恨自己血型不对应,又不通医术,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