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心想这小姑娘怕是又陷入自责的怪圈了。
他虽然喜欢小姑娘对她的在意,但是他不想看到她每次一想起这件事儿,就难过和自责。
他赶忙接过话头,语气轻快:“我本科毕业后就去国外留学啦,甜甜这两年也挺忙的,所以也没啥空过来。”
江甜仰头看向他,一双杏眼在白炽灯的映照下
他那两年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和委屈,现在却如此轻易的说,只是出国留学了。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不想让她难过才这么说的?
刘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样啊,忙点好啊,忙点好啊,不过你们可得常回来看看呐。”
说着,他犹如变戏法一般,拿起两串烤好的羊肉串递给江甜,“来,你最爱吃的,赶紧尝尝跟以前的味道一不一样。”
江甜接过羊肉串,开心地咬了一口,“哇!还是那个味儿,谢谢刘叔!”
顾泽看着江甜心满意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掏出手机,偷偷拍下了这一幕。
“你们去店外面等我,我去里面把我吃饭的桌子给你们搬出来。”老板边说边朝里面走去。
江甜微微踮起脚,把羊肉串宛如珍宝般放在他嘴边,“超好吃的,你也吃。”
少年咬了一口羊肉串,唇角上扬,“嗯,很好吃。”
顾泽从店里搬了两把塑料凳子和江甜走到店外,找了个位置放下凳子。
老板搬着桌子出来,把菜单放在桌上,“你们先点菜,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儿就叫我。”说完,他就回到了烧烤炉旁边。
顾泽脱下衬衫外套,往椅子上一垫,“甜甜,你坐这儿。”
江甜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摆弄着手中的竹签,“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明明不是那样的……”
顾泽微微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眼中仿佛有着无尽的星辰大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别因为这个自责和不开心了,你不开心我心疼。”
江甜听了他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眶不禁湿润了。
她轻咬嘴唇,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觉得你是因为我才受了那么多委屈和痛苦,只要一想起来我就难受。”
顾泽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甜甜,那你想过没有?在遇到你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是没遇见你,我可能早就死在那场大雪里了。
你就像我生命里的一束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那两年我虽然过得不好,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所以你答应我,以后别因为那事难受了,好吗?”
他五岁时,母亲亲自将他送进顾家这个龙潭虎穴。
她指着那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说,这是你爸爸,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他满脸疑惑地问她:“你不住在这里吗?”
她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不住在这里,你以后必须绞尽脑汁从他那里拿到钱,然后把钱都给我,要是让我发现你自己藏着,你就死定了!”
“你爸还有一个儿子,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千方百计和他争,把顾家的财产夺到手,否则我就白生你了。”她恶狠狠地说着。
他懵懂地点了点头,便被母亲推进了顾家大门。那个“爸爸”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从此,他开始了努力学习,学习成绩在学校里一直名列前茅,试图赢得那个“爸爸”的关注,但每次换来都是嫌弃的眼神。
而顾时,却总是轻易得到那个男人的赞赏。
那个男人对顾时说,你的学习成绩怎么还比不上一个靠身体赚钱的女人生的儿子?
他不明白其中含义,便开口询问他。
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充满鄙夷,说道,你跟你那个妈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有很多男人去你家?
在他的记忆中,家中每天都会有许多陌生男人光顾,犹如过江之鲫。那时,母亲会把他赶出门去,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他就不能回家。
他印象中的母亲,每日都会抱着那个“爸爸”的照片流泪,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只要他在出现在她面前,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所以,他面对那个男人时,心里只有恐惧,犹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慌失措。
在他八岁生日那天,母亲送给他一辆玩具车后便离开了。
次日,他去学校,所有人都在问他:“你那出去卖的妈死了,你高兴吗?”
他这才得知,母亲离开后,在租住的房子里割腕自杀了。他被那个男人带去警局认尸时,警察给了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小泽,妈妈对不起你。”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就像她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他的心上。
那个男人说,要不是因为你妈当初如同白纸般纯洁,我才不会碰她这种肮脏的女人,她竟然还敢背着我把你这个杂碎生下来。
如今你妈死了,我最多供你上完大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十岁之前的顾泽,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宛如阴沟里的老鼠,又似被人抛下的垃圾,生活黯淡无光。
十岁之后的顾泽,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了光,那光如同希望的火炬,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他将那些阴暗的想法深埋在心底,从此再也没有表露出来。
所以小姑娘,不仅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他。
相反他还得谢谢她,如同一束阳光照进他的生活,温暖他,照亮他。
江甜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在她心里翻滚,“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好啦,千万别哭出来了,路上那么多人看着呢,要是有人认出你来,明天的头条就是‘Aurora 大师弟子当街痛哭’。”顾泽笑了笑,伸手擦掉她眼角溢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