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幽月哭的伤怀。
仿佛真的是自己没有管束好奴婢,让她做出背主之事,让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哭着继续请罪:
“都怪臣妾不好,才让贵妃娘娘和池将军受了委屈。
只是,臣妾也只是无心之失,不知贞答应竟会存了这样的心思。
还请皇上饶恕!”
看着她们二人一唱一和,宁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喘息。
有了身孕……
他膝下子嗣不多。
若真是怀了身孕,确实能作为此刻金幽月的护身符。
宁煜顿了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声音有些无奈的开口吩咐:
“传太医过来。”
江太医很快便到了,一进门,便觉得气氛十分压抑。
他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自然知道不该问的不问,目不斜视的跟宁煜见完了礼,便侍立在一旁等着吩咐。
宁煜指了指金幽月:
“你去瞧瞧,她的身子如何。”
江太医听了命令,便连忙去给金幽月把脉。
很快,便有了结果。
他收了药箱重新跪到宁煜跟前:
“回禀皇上,金嫔娘娘身体无恙,且已经有了一个月左右的身孕。
只是似乎受了刺激,情绪有些激动。
导致胎儿有些不稳,不过也没什么大碍,臣给开副方子,好好调养着,也就好了。
只是娘娘这情绪,是万万不能再激动了。”
宁煜闭了闭眼: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江太医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只躬身退了出去。
如今情况已经十分清晰明了。
宁煜若想保住金幽月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认了贞恩的顶罪。
若他想为沈清婉找回公道,处置了金幽月,那孩子也会难保。
若是他年轻的时候,他并不在意孩子。
永远有健康年轻的女人替他孕育子嗣。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生育。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还是如何。
私下叫了太医却都无济于事。
皇室以子嗣昌盛为宗旨,他若一直膝下单薄,只怕前朝也会有所微词。
因而,现在孩子对于宁煜来说,早就比情爱更加重要。
此刻,也只能理智行事。
婉儿的委屈,怕也只能其他事情上有所补偿。
想到自己把沈清婉就那样打入冷宫,宁煜此刻心如刀绞。
他不是没看到当时沈清婉眼中的极致失望。
他不是没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求。
可是,那时他满心只想着打压,打压。
即便明知事情还有疑点,也强迫着自己不去想。
当时,他也是被金幽月那句两个皇子都在她手,很难不起异心蒙蔽了。
他怕,他真的怕沈清婉有了孩子便只为她的孩子筹谋,去害自己。
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还是冷下了心肠,将她打入了冷宫。
那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被他亲手弄丢了。
如今,虽知罪魁是谁,却因着孩子不能处置。
想到此处,宁煜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羞辱之感。
他指着贞恩厉声道:
“大胆贱人!手段竟如此卑鄙!!你这卑贱之身竟敢谋害贵妃!
在朕的后宫简直污了朕的地方!!
来人!!将这贱人拖下去!五马分尸!!尸身直接喂狗!!
朕定要为婉儿出了这口恶气!!”
他表现的那样气愤,以至于胸口剧烈起伏,连脖子都是红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对沈清婉情深似海,严惩害她受了这么久委屈的罪人呢。
林芷若瞧着,心中冷笑了一声,当真为沈清婉不值。
在场的人谁又看不出来呢。
皇上这是打定主意要保孩子,拿贞恩当替罪羊了。
只是金嫔此刻怀了身孕,当真的好福气,竟保了她一命。
贞恩原以为不过一死。
不曾想宁煜竟用了重刑。
她再如何做足了准备此刻也是吓的整个人瘫软在地。
侍卫来拖她时地上竟全是尿渍。
竟是被吓尿了裤子。
贞恩知道此刻再不说话便永远没了机会,她边被拉扯边对着金幽月凄厉尖叫:
“娘娘!娘娘一定要照顾嫔妾的家人!”
只是,金幽月此刻哪敢有所回应,她垂着头,恨不得能立即消失在此处,不要引得宁煜任何注意。
贞恩被拖下去了,凄厉的声音也就此消失。
只是她不提还好,如今宁煜听着她的话更是恼火,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金幽月:
“贞答应给你的嘱托,你可听的清楚?可要照办?”
金幽月忙低头:“臣妾不敢。”
宁煜冷哼一声:“哼,贱人居然还敢提家人,陷害贵妃的时候可有想过她的家人?!
传朕旨意,贞答应祸乱后宫,满门抄斩!”
说着又看向金幽月:“金嫔管教下属不利,降位为贵人。金贵人安胎为重,便在玉华阁好生修养吧,没事不必出来了。爱妃可有异议?”
金幽月垂眸:“皇上圣明,嫔妾遵旨。”
这是她第二次从嫔位被降位为贵人。
金幽月垂眸敛下的,不止是羞耻,还有满心的恨意。
只是这些,宁煜都看不到,也不在意。
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样去修复和沈清婉的关系。
沈清婉受了委屈,宁煜也总是要拿出态度才行。
既然处置了贞恩,也算对这件事有了交代。
这场闹剧也算完了。
宴会宁煜自然是没兴致进行下去。
众人瞧着宁煜的脸色,便也各自散了。
当天晚上,宁煜就下了旨意,晓谕六宫,赦沈清婉出冷宫。
由于之前也只是将她幽禁冷宫,没有旨意废除位份。因而倒也省去了复位的麻烦。
宁煜为表达自己对沈清婉的思念,决定亲自去冷宫接她出来。
也算抵消一些因为自己其他心思让她受苦这样久的愧疚。
虽然下旨让不少妃嫔进过冷宫,但却是宁煜第一次亲自涉足这里。
冷宫的萧瑟远超宁煜的想象。
一进院门,破败的院落,碎木拼凑的门窗,便通通映入宁煜的眼帘。
他虽知冷宫生活辛苦,却不知竟能凄凉至此。
沈清婉虽没有被废除位份,但进了冷宫这地方,注定是失了自己这位皇帝的恩宠。
内务府那帮奴才,怕是墙倒众人推,该有的份例也没有给送来过。
他的婉儿,这段时间,怕也是受了不少磋磨。
屋内烛火闪烁摇曳,泛着暖光。
算来,宁煜也已经将近九个月没见到沈清婉了。
他慢慢往前走着,院落很小。
几乎一瞬,便到了门口。
宁煜独立门外,竟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