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芳看着太后萎靡的模样实在是心疼。
想要上前劝解,太后却摆了摆手制止了她:
“罢了,其实哀家早就知道,乔家再无翻身之日,只是一直不甘心,心怀侥幸,总以为,皇上不至于如此绝情。
也以为,皇后那孩子,还能为了乔家,为了承翼,再振作起来。
可是如今,看着四皇子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上这是有意扶持宸贵妃了。
如今还只是贵妃,按照现在皇帝的心思,恐怕用不了多久,皇后的位置就也会到她手上。
这丫头,心机手段,当真非常人可比。
皇后输给她,也不冤枉。”
桂芳还欲再劝,皇后到底是太后的侄女,太后不能看见后位有可能旁落,还不管她啊。太后却摇了摇头:
“哀家老了,今后便在这宫中安度晚年吧,孩子都翅膀硬了,哀家斗不动了。罢了,罢了……”
太后满脸落寞,桂芳虽也心有不甘可也知太后说的都是实情。
皇上早不是当初那个事事都要太后拿主意的皇上了。
主仆二人最后相对无言。
寿康宫中能听闻的,只有深沉的叹息。
相较于寿康宫的阴沉,梦华宫此刻倒是满满的欢声笑语。
虽经历了一夜未睡直候到天明的等待,众妃早已疲累,但奈何宁煜兴致尚好,众人谁也不想先开口回宫扫了皇上的兴致。
少不得都强撑着陪着说笑。
最后还是太医说,宸贵妃娘娘刚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宁煜才似惊觉依然折腾了一夜。
忙打发众人回各自宫里休息,自己留下来陪沈清婉。
宁煜又唤来了方进忠,诸位重臣与皇亲都还在瑞喜殿侯着呢,自己一时高兴,竟然将他们忘得死死的。
可怜一干人等不敢回去,由于是后宫中事,也不敢胡乱打探,只能苦哈哈的在殿中枯坐。
虽有婢女送上茶点,可终究是不如家里舒服。
当然,有这样想法的,并不包含其中的某两个人。
他俩正巴巴的等着消息,恨不得脖子伸老长。
正当众人都实在是有些急躁之时,方进忠赶了过来。
宣读了皇上的旨意。
众人因沈清婉突然的意外害他们在此枯等多时还都颇有些怨言。
可是一听皇上的旨意加上知道当时祥云环绕居然是四皇子降生时的祥瑞,各个都完全变了态度。
心中都盘算着今后宸贵妃的分量。
原本就是皇上的宠妃,又统御六宫,如今晋位了不说,还生下了皇子。
生下皇子也罢了,居然还被赐名承乾。
乾者,天也。
皇上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今宸贵妃不出什么大差错,这太子的位份,迟早稳稳握在她们母子手中。
众人哪里还敢再心存怨怼,恨不得立刻前去巴结。
如今心中所想,早已不是抱怨让他们等候,而是回去定让自家夫人好好挑选贺礼送进宫给贵妃道喜了。
沈如海听闻自己女儿这样出息,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当然,这样的喜悦在同僚的巴结声中,更是到达了极点。
今儿参加这除夕夜宴的大臣,可是有几个比他的职位高,平日里对自己那是爱搭不理,极为傲慢。
如今也都对自己恭敬了几分,如何让他不爽快呢。
自己这个女儿,是真争气啊……
不过,一帮男人中,最高兴的,仍然是宁川与池浅。
特别是池浅,笑的憨憨的,若是他妹妹此刻在身边,定又会嘲讽他的哥哥一沾到沈清婉就变成了没理智的痴汉。
当然,池萱现在也没什么资格嘲讽她的哥哥。
她自己见到宸贵妃时的痴汉眼神,与池浅也是不遑多让。
没办法,池萱入宫,与沈清婉接触的机会比她哥多多了,沈姐的魅力,实在是势不可挡。
恨不得让她这个女侠,日日心甘情愿的为她洗手做羹汤。
只不过,这也只能在池萱心里想想,她并不敢表露出来。
吓到娘娘就不好了。
至于沈清婉自己能看透几分,那就不得而知了。
宁川当然相对于池浅内敛了许多。
听闻沈清婉母子平安,也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这丫头,属实是个有福气的。
瑞喜殿中众人散去,梦华宫中人也走的七七八八。
只余下宁煜想在宫里陪着沈清婉。
怎知沈清婉却开口赶他走:
“皇上,臣妾到底刚生育完,这殿内满是血腥之气,实在不宜与皇上多留,
您也辛苦了一夜,还是抓紧去别处歇歇,若是累坏了身子,臣妾也是心疼。
臣妾早日休养好了,也好早日侍奉圣驾啊。”
宁煜一时心情激动,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一想自己留下,还要打扰沈清婉休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倒不如自己去别处,也让婉儿好好歇歇,说到底,她自从生产完,还没好好安静的歇口气呢。
思及此,宁煜连忙起身:
“是朕疏忽了,爱妃今日劳累了,快好好歇歇,朕去别处,不耽误你休息。”
说罢,深情的握了握她的手,对她又说道:
“朕明日再来看你。”
沈清婉点了点头,目送宁煜出了殿门。
人总算都走了,内殿只余下了麝月和南星贴身伺候着。
她们娘娘今日辛苦,她俩更是要多用些心。
又打热水给沈清婉擦拭了一遍身体,换了套干爽的被褥,又仔细堆好了炭火,两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娘娘平安诞育贵子,她们两个也真心跟着高兴。
娘娘的前程便是她们的前程。做奴才的,自然一心盼着主子过的好。
沈清婉自生产完一直没有歇息,现在也是累极,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过去。
陈福却在此刻悄声走了进来,麝月怕吵到主子,忙将他拉了出去,有些生气:
“你怎么毛毛躁躁就进来了,也不怕吵到娘娘!”
陈福此刻却没心思解释,他面上有些着急:
“我这不也是有急事么,一时没多想,姑娘别生气。”
“到底怎么了?!”麝月还是没好声气。
陈福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悄声道:
“粱嬷嬷在她房中自尽了!”
“谁?!”麝月惊呼一声,突然惊觉会吵到娘娘,又忙捂住自己的嘴,又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
“你说谁自尽了?”
“哎呀,给娘娘接生的粱嬷嬷,就是四个接生嬷嬷中的一个!
她,连带她的家人,都自尽了!就刚刚的事!咱们发现的时候,舌头都伸的老长,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