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早上两人的对话,一米八几的汉子竟然打心底里升起一番不好意思来。
江迎雪这小模样,真是可爱。
他真想走过去,好好捧着小丫头的脸亲亲。
烦死了,为什么不能公开呢?他妈一直在家里,他哪有机会再跟江迎雪亲近了。
都怪贺红林!
今天揍他真是揍轻了!
“你看什么?”秦越朝江迎雪走过去。
“秦大哥,你听说贺红林被人揍了吗?”江迎雪明知故问。
罪魁祸首秦越憋不住笑,咧了个大牙:“是吗?”
“是啊。”
两人打着哑谜,金霞在厨房里头道:“贺红林还在红军那儿闹着要他把人找出来,说不然就报警。谁有功夫管他啊。”
现在虽然有公安特派员分管每个公社,但这种事也没法面面俱到,一点都找不到主的事,人家根本懒得管。
更别提秦红军,他看着贺红林那个样子,能憋住笑已经是拿出了他大队长的所有本事来了.
贺红林前几天因为偷窃的事,把一个宿舍的知青们也给得罪了,没人替他说话,他之前跟王伟关系还行,只不过王伟现在自身难保,还在他“老丈人”家没回得来呢。
他自诩要脸,下午就没上工,在宿舍的桌前坐着,神情既阴翳又恶毒。
贺红林其实也能猜到是谁干的,只是根本没人理他。
他不甘心,原本下乡前,他以为以江迎雪的性子,肯定会被全村人嗤笑孤立,毕竟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帮乡下人最看不惯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可没想到,被孤立的厌恶的人成了他自己,江迎雪反倒在女知青那边挺吃得开的,金霞带着她也认识了不少村里人,大家对她最差的态度也是嫉妒,更多的是羡慕和欣赏。
自己好不容易准备冒着吃花生米的风险,迈出生米煮熟饭的那一步,却被秦越坏了好事。
贺红林气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不行。
他要让江洪昌来解决秦越,江洪昌绝对不会让江迎雪被泥腿子骗。
贺红林刚回过神,准备写信,抬头就看见常青青的脸,她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自己的表情。
贺红林愣了一下,掩掉心中一瞬间的慌乱:“常青青同志,你没去上工吗?”
常青青看着贺红林那张有些惨不忍睹的脸,皱眉微叹了一口气:“我可以进来吗?我中午去保健站取的,你擦擦吧。”
“请进。”
贺红林虽然顶着一颗红紫青肿的猪头,但依旧彬彬有礼,他的语气和做派让常青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重新燃起了对贺红林的喜欢。
“你放心吧,我们大家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的。”常青青平时跟别人说话,声音尖得厉害,对贺红林却温声细语,生怕把他吓着了似的。
贺红林眼神一黯:“没用的,咱们到底是外乡人,来插队的。这村里人人都有亲戚关系,不可能偏向我。”
“听你这么说,你知道打你的人是村里人?”常青青有些诧异。
不是说套着麻袋打的吗?
贺红林苦笑,嘴角扯了扯,却忍不住嘶痛出声。
常青青心疼坏了:“你小心点!”
“这个村里,跟我有仇的不只有秦越吗?上次他偷了迎雪的东西,诬陷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让我在迎雪面前彻底失去竞争力,他好趁虚而入。”
贺红林好不可怜,常青青气道:“我真是不懂你们男人,江迎雪她除了长得漂亮家境好点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为她闹到这种地步?!”
贺红林看向常青青,柔声道:“你说的没错,也许是我之前执念太深了,喜欢她守护她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但我也是个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她总那么对我,还因为她我受到这样的牵连,我实在是......”
贺红林哽咽了一下,常青青上前一步,抓住贺红林的手:“你别难过了,她根本就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
常青青听贺红林的意思是打算放弃江迎雪了,心里头立马燃起火焰,心道贺红林这顿打早点挨就好了,早挨早清醒!
“谢谢你常青青,这个时候还愿意搭理我,听我说这些。”
贺红林轻轻反握住常青青的手,常青青感受到贺红林指尖的温度,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不站你这边,我也会帮你的!”
常青青将手从贺红林手心抽离,羞得捂着脸跑了出去。
人一走,贺红林的眼神就恢复了冷意。
真是恶心的女人,蠢到离谱。
不过,正好他可以好好利用。
贺红林一边翻找出信纸,一边在心中琢磨怎么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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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红林被打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全村,他好面子请了三天假,但在乡下就是那样,一天不干活,一天就没饭吃,工分不够只能饿肚子。
贺红林自己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戴了个口罩去上工。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物一样,这让贺红林很是羞愤。
秦越跟江迎雪一块儿往晒谷场走,他落后江迎雪半步,低头垂眸呆呆看着江迎雪的头顶,一脸宠溺。
江迎雪走在前面,昂首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不时微微扭头跟秦越说着话,脸上也洋溢着笑。
贺红林远远看着,连这个泥腿子都可以,那天他如果计划成功了的话,现在跟江迎雪亲密的就是他了!
秦越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瞧,他四处望了望,就看到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贺红林,双眼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盯着他们。
他眉毛上扬,以一个胜利者的目光看向贺红林,他伸手捏着江迎雪辫子,揉了揉她顺滑柔软的发丝,像挑衅一般冲贺红林丢去一抹笑。
贺红林觉得嗓子眼里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气得不行。
江迎雪扭头,嗔视秦越:“不许摸我辫子!”
“好好好。”秦越听话地放开,然后手抄在兜里,流里流气地,弓腰跟江迎雪平视,笑盈盈地:“那能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