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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暮客紫明 > 第20章 不仅飙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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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飞驰。

离清早越近天就越冷。鹅毛大雪飘着,糊住了眼。季通脑袋靠在巧缘的脖颈上,他深信马儿不会走错。

约莫一个时辰,远远可以看见雪茫茫中的星星黄点。大路口便是一个客栈。巧缘缓了缓步子,季通翻身下马。

他牵着马走出了官道,不敢凑近。当下他在黑里,对面瞧不见,正巧那大雪茫茫掩住了声响。他需在外琢磨一下如何进这集市。

行脚商人定然是不行的,自己没有行囊。就这么想的功夫,只听那巧缘嗝儿地一声吐出一个大包袱。

季通低头看看包袱,又看了看巧缘。

他也不吭声,抱起包袱掂量了下,放地上手伸进去摸了摸,一卷一卷的布匹。竟是那人邪村子里搜出来的赃物。眉毛一立,他一直以为玉香姑娘将这些物件都丢了呢。拿了这些布匹当行脚商人?

才想到这里,只听那巧缘又是嗝儿的一声。吐出来一沓通票。是在港城换的周上国通票。

季通拾起摸了摸沾着雪却干干净净的通票,然后他凑近了巧缘的肚子。摸着它问,“你这里还装着甚东西?”

巧缘打个响鼻,马头一昂。好似哼地一声。

季通索性脱了外衣,将那包袱里头那些匪人的衣裳取了一件换上。低头看看自己的皮靴,然后盯着巧缘瞅瞅。

巧缘那马脸竟然出现了一个皱眉的表情,马唇翘起露出一排大白牙,啥也没吐出来。

季通咧嘴嘿嘿一笑,“你这小妖精也不是什么都会嘛,能存物吐物,你难不成长出了两个胃,学那牛儿反刍不成?”

说着话,季通坐在地上将两只靴子薅了下来。再从那破烂包裹里取了一条裤子,用力一扯,裤腿分两条,套在脚上一圈圈地裹,裹成了绑腿模样。然后用绳子打个扣。“行商在外,鞋坏了便能找着别的法子,总不能走坏了这双脚。”

巧缘歪着脖子盯着他,听完这话觉着这季通好生聪明。季通将靴子绑成一对儿,搭在马背上。“我肯定不让你吞这个,估计你也不乐意。背好了,回去路上别给我弄丢了。”季通将那一沓通票塞进怀襟深处,扯了扯前襟。他钻进边上的雪地里滚了两圈,回来分抓大包裹两头,一甩背在背后,弯着腰对巧缘说,“你回吧。”

巧缘点点头。它就站那看着季通慢慢穿过大雪走到了昏黄点点之处。

季通进了集市,脚踩在雪路上咯吱咯吱响。那客栈的店小二是个机灵的,晚班客人少,每个客人都是意外之财。

店小二从那屋里迎了出来,“哎呀,这都要早上了。客人打哪儿来?怎不白天上路。”

季通哼了一声,“本来推着板车。倒了霉,车翻了,没法修,只能背着走。”

“客人辛苦了……客人是要住店?”

季通皱眉犹疑着,一咬牙,“住!”

店小二喜笑颜开,“要热水不?哟!您这鞋都没了。”

季通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车翻了滚进沟里,乌漆嘛黑,没法找。”

“那您可是遭了大罪咯,不过咱这店里暖和。住上一天,休整休整。我帮您找铺子买双鞋,然后看看有没有木工出摊,再帮您寻摸一辆车?”

季通警惕地看着他,“要不少钱吧。”

“嘿。您这人。我啊,热心肠。您给个赏钱就成,集市就这么大,您要不满意可以自己去打听。”

说着二人就进了客栈的厅堂,灯光摇曳。

店小二撩起挡板走进前台,翻开账本。

季通低头扫了一眼,然后放下包裹四下打量起来。

“丙子号大通铺,还有两个空位。”

季通摇了摇头,“不要大铺。”

店小二摸了摸脸颊,“乙字号单间?八十文一晚,贵了点儿。”

季通想了想,“我就住半天,算四十文行吗?”

那店小二皱眉道,“那可不行。咱这客栈明码标价的生意。开一间房都是按日算的。要入账报税的。没有半日之说。”

季通没辙,只能点头。“那就一日。”

“好嘞。这是晚上,小人提供热水,吃食……热水您是要的……三文……”

“三文也太贵了……”

那店小二笑嘻嘻地说,“大冬天,热水都要现烧。柴火就得一文。”

“一文得多少柴火嗄?”

“三文一桶热水,那一桶您可以泡澡,洗衣裳。不贵!”

“泡澡的桶子?”

“呵……那您以为呢?”

季通终于笑了,“我以为就那个茶壶呢。”说着他指了指炉子上坐着的大瓷壶。

店小二哈哈一笑,“您头一回走这条道吧,咱们客栈最是诚信实惠。”

季通憨厚地点了点头。

店小二指着楼梯下的一个门口,“您瞧见没,那就是热水间。三文的热水你是在那。您要是买十文的,我还得给您送上去。那单间屋里也是有备着木桶的。”

季通赶忙摆手,“十文的就不用了……”

店小二拿起笔在那账本上记下,乙字号单间,一日,热水三文。然后对季通说,“住宿是八十文,您需得缴纳保钱一百,屋内要有损耗会在保钱里扣。热水三文,晚间入住我收您劳务费三文。拢共一百八十六文。”

季通听了账眨眨眼睛,“这……这……也太贵了……”

“您要是不损坏屋内用品,一百文会退还。实际就缴了八十六文。说实话,您要是真嫌贵,就住通铺,二十文,也没有保钱。交钱入住。”

季通叹了口气,摇摇头,“不住通铺。”说着他就撩开衣襟,往里头摸索,低头含胸借着光看了看那一沓,抽出一张一贯通票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

“收您一贯,应找八百一十四文钱。”说罢那小二又在本子上写了账。

季通扛着包上了楼,不多会儿带着屋里头的巾子下楼洗漱。洗完了那小二从前台走出来,问他那鞋子和车子要买不,说早上换了班就帮他张罗。

季通点了点头,说要的。

小二走进热水间收拾浴桶。

浴桶很干净,小二嘿嘿一笑。这行商泡了半天也没啥脏,就是些雪水的尘土。看来也是个新手,要么就是家道中落,迫不得已的汉子。他一抽桶下的挡板,哗地一声,脏水流进了石槽。

泡暖和的季通回到单间躺在床上。通铺三十人床位,只剩下两个。这二十八人有没有歹人?

丙子号单间共十二间,还剩四间。其余的房里有没有歹人?甲子号上房无人。似乎那群住客领头的也不在意享受。

账上通铺的人没买热水,买了不少吃食。六人份送了一次,五人份送了一次,前后差了两个时辰。都是便宜的干粮。但他下楼路过二楼通铺的时候闻见了肉味儿。

他闭着眼睛开始养神,想着刚当捕快时候老师傅的教导。

“医生讲究望闻问切,咱们刑部捕快也有四科,跟,盯,问,查。

跟。若路中无人需坠坠而跟,视野之极,不可近前。若路中有三两人则需隔人而跟,视野之隐,不可漏行,时常更换,可近可远。若熙熙攘攘,需多人来跟,前后更替,不可使之溜走。

盯。定点不动者,使之不脱视线之外则为盯。盯不可以目光直视,不可与其视线相交,不可停留其所视之物。以余光一扫而过,不能时时盯看,专注于眼前之物,多目视移动之人,其中律动,需经年日累。

问。不可开门见山,需出其不意,旁敲侧击。

查。查为最难,需以身入境,仿若其本人于其境中,所想所做。”

那些歹人要在这集市动手,定然是暴起伤人,然后四散而逃。不知这集市热闹否,他们会乔装成何人?此地既是集市,定然南来北往,东奔西走者众。远处还有几栋高楼但黑着灯,那么那些楼里是否有歹人?方才大街,空无一人,无人在外盯梢。他们是否有确切信源?

没有更夫的夜如此漫长,东方迟迟没有放亮。

大雪已经积累厚厚一层,杨暮客坐在篝火前打坐,篝火上串着一根烤老鼠。这是他特意为巧缘准备的。

不大会儿北边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巧缘回来了。

厨青下车裹了裹厚厚的棉道袍。他坐在杨暮客边上伸手烤火,“怎么是大可道长在值夜,季壮士呢?”问完后他活动下手指拿起火堆边半埋的竹筒。

杨暮客嘿嘿一笑,“我那护卫在外五年未归,昨晚上他家里来人说他媳妇有孕了,这不赶忙回家生孩子嘛。”

噗……厨青喝水呛了一口,“咳咳咳……季壮士缘是生孩子去……生孩子好……这是喜事儿……”

杨暮客招呼巧缘过来,一把把烤串上的老鼠塞进巧缘的嘴里。巧缘抖了抖身子,一身肌肉上下蠕动。背上那双靴子被甩到杨暮客的背后。

老道士扭紧竹筒盖子,抬头看了看东边儿。缩着脖子叹了口气,“也不知什么时辰了,人老了,睡不着。”

杨暮客抬头看看天,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角,“卯时三刻,不早了。过一会儿就该早课了。”他摸了几下巧缘的鼻梁,然后巧缘转身叼起绑着靴子的绳子丢到了车架上,季通的行李堆里。

听完这话厨青低下头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铁青,然后一张老脸开怀笑道,“大可道长向道之心让人佩服,这荒郊野岭依旧课业不坠。”

杨暮客谦让道,“贫道一人早课多无趣呢,你家徒弟也喊起来。我等三人一同念经。”

厨青苦着脸,“这不好吧……若是吵了车中贵人休息怎办?”

杨暮客摆摆手,“无妨,家姐所乘马车里衬一层厚棉,还有羽绒被覆于其上。隔音好得很……”

厨青张了张嘴,终是点点头。睡眼惺忪的小道童被老道士薅出了被窝。

过不多会儿,何玉常缩在兽皮睡囊里两眼血丝,冻得瑟瑟发抖。邦邦木鱼声跟着他额头的青筋一同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