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王瑾仪细想,就听“噔噔噔”的脚步声又响起来。
王瑾仪快速把纸折好,掖在自己腰带里,门开时,朱玉小脸红扑扑的,鼻尖还挂着汗珠。
王瑾仪迎着她往外走,朱玉赶紧侧身,王瑾仪边走边说:
“朱玉,你替我问问母亲有时间吗?现下想求母亲个示下。”
朱玉走了,母亲一进王瑾仪房间,看到女儿正在乖巧地喝水,还笑眯眯的喊着:
“娘亲,喝水吧。”
母亲总是觉得,自己家孩子最懂事,最贴心。其实这感觉有时还真挺准。
还不待母亲说话,王瑾仪看了朱玉左一眼右一眼,自己的掌事丫头无动于衷。
:哎,明说吧。
“朱玉,你们先出去,我要和母亲说说话。”
朱玉一听就要走,又回来给夫人和小姐施礼,又要走,看着奶娘自己出了房门才跟着走了。
母亲看着梳着花苞头的女儿,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把事情处理得有板有眼,抿唇颔首。
“瑾仪,有事吗?”
“娘亲,朱玉的二哥来了,我想给他们带点东西,让车子送他出城。”
“瑾儿,是想赏下人?”
“不是,也算是吧!”
“瑾儿,无论赏罚都要有出处,不可仅凭自己一时兴起,那样做不了一个好主子。”
“娘亲,就当我为徐嬷嬷赏的,可以吗?”
“瑾儿,如果是为感谢嬷嬷以命相护,就要赏整个赵家,不可单赏赵五丫家这一房,你如果觉得朱玉该赏,可以直接赏她自己,你想想究竟是哪一种?”
王瑾仪想了想问:“我可以见一下朱玉地二哥吗?”
“不可以!”
哎!就知道不可以,不该问。王瑾仪想:完,只能盲目用人了。
“你如果要赏,也要知道人家需要什么,要做到有度,有用。”
王瑾仪发自内心地重重点头,
“娘亲,我不知道怎么赏人。”
“你可以问一下朱玉,不过一般百姓需衣食,越实际越好。”
“嗯!娘亲,让朱玉进来吧。”
听见屋里主子召唤,朱玉进来了,先给两个主子施了一礼。
“夫人,小姐。”
王瑾仪想了一下,问道:
“朱玉,你家里靠什么生活?”
“小姐,种地,原来大哥在程家,有月钱,可以帮扶家里,那时二哥还可以读点书。”
母亲看着女儿,跟朱玉你来我往,最后搞清了,粮食是最好的赏赐。
母亲让朱玉退了出去。
“娘亲,我可以给他们粮食吗?”
“很好,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娘亲去做。”
“娘亲,可以让朱玉去送一下他哥哥吗?”
. “这个可以。”
王瑾仪终于争取来了一个机会。
正当赵六柱在门房里看着妹妹拿来的糕点,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青儿带着朱玉来了,赵六柱赶紧站起施礼。来人穿的衣服和自家妹子一样,应该也是婢女吧?看气势,却像个主子。
自家妹子在这个姑娘面前谨小慎微,说话都变得小小声,让赵六柱一时不敢随意称呼,只能干站着。
青儿看了少年一眼就得出结论,比朱玉有心计有谋算,不像一般的农人家的孩子, 进而把主家赏赐的事说了,并说小姐同意朱玉去送人。
朱玉屈膝拜谢,
“谢夫人,谢小姐,谢青儿姐姐。”
赵六柱一听赶紧有样学样,拜谢了一番。
出了永兴巷9号,兄妹两人上了青布小马车,车厢里已经装了一袋儿粮食,一条猪肉,两提点心。
粗粗的看了一下,一大袋粮食足有五斗米。兄妹两个看着车上的东西,都有些没想到。
赵六柱问道:
“五丫,我是不是应该给夫人去磕个头,谢谢人家?”
朱玉赶紧拉住哥哥,放下车帘。
“二哥,小姐有事要你做。”
生怕车夫听到,捂住半边嘴小声地与赵六柱嘀咕,把小姐的意思,说了个大概。
“哥,你记住了吗?”
“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不懂,我们府是不可经商的,小姐现在自己立了账,恐怕以后会用钱,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你要好好干。”
朱玉最后又加了一句,
“我感觉小姐觉得你行,你要好好干。”
马车缓缓从内城而出,而后到了城门口,朱玉把青儿给的铜钱交给哥哥。
“这是主家给的雇车钱,哥我得回去了,你雇个车回家吧,这几天尽快把小姐交代的事办好。
一定要办好!最好写下来,像我说的夹在娘给我的东西里,然后送到门房,你就说是家里给我带的东西。”
“嗯,我记下了,我懂,哥一定把事情都办好,请你们小姐放心吧!”
待到朱玉随着王家马车打道回府。王瑾仪正坐在自己选定的房间门口,看着满目青翠,心绪在前世里飞驰:
那年五一前夕。
上完课准备往寝室走,想给陈智远打个电话,就听到同寝的同学喊:
“楼下有人在等你。”
当时的心思都在拨电话上,就一边通话一边下楼。电话通了,
“喂,是我。”
电话听筒里隐隐传来了闷闷的笑声。
“喂?”
王瑾仪有些奇怪,却一直听到不断的闷笑声传来。待走出女生宿舍楼,就看到那高大的身影。
陈智远手里还握着电话,身上背着双肩背包,穿着绣着“瑾”字的外套。里边穿着那件白色的t恤。那件t恤的logo是陈智远自己设计的。
Logo的中间是大写的汉语拼音“挚爱”,左上方为英文花体我的,右下方是一方椭圆的印章,印章里用小篆白线印着“瑾仪”两个字。
从那以后,陈智远所有的白色t恤,都是这一款。直到万千星河闪耀在车厢里,他抱住自己时,仍然穿的是印着那个logo的白色t恤……
朱玉回到后院,看到的就是痴痴地看着成荫的绿树,流着眼泪的小姐。
朱玉楞了一瞬,急忙赶了过来,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