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时榫就在这样的小心翼翼中就到了街尾。
身后三米高小孩在拖着玩具哐哐行走着,巨大而肥胖的身躯挤在不大宽敞的街道上,一步一个响。
在时榫快要到达拐角时,小孩也追了上来。
这让前者立刻侧身站定贴在了墙上。
嘈杂的哐哐声响,小孩踩着脚擦过时榫的衣摆,过程顺遂且有惊无险。
可就在时榫刚微微松了口气时,对面屋子的一扇窗户却突然被推开,一个白?发老人端着一盆水,哗啦一声就泼到了街道上。
眼看就要被水泼到,时榫反应迅速的转身退了两步。
水是躲过了,可身后铛的一声,却叫时榫一下僵住了。
他立时抬眼,便看到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停滞不动了。
孩童庞大的身躯挤满街道,拖着的玩具就着惯性撞在了他的脚后跟,发出啪的一声。
时榫心下一沉,目光却是微动,看向了旁边那个躲在角落里刚刚还看不见他的男人。
对方先是?一脸呆滞,随后脸部表情扭曲,露出一脸怒容,然后便怪叫着起身,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
下一刻,整条街的人仿佛都突然看见了他,大大小小的人形生物神色狰狞地向着他冲了过来。
“艹!”
时榫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他弯腰,躲过身后不知是谁的一只奇形怪状的手,明明知道是在胶泽的精神领域中,现在的情况也不知是真身还是意念入境,但时榫还是下意识的挥出了血藤。
整条右臂在一瞬间成为一根粗壮的藤蔓,朝着一群人就挥去。
那些人不管大的小的,都被挥得通通砸向两侧屋子。
灰尘四起,动静不小,但愣是没有哪个人发出哀嚎声。
时榫耽误没有片刻,趁着这一下人群没有再度涌上来的空隙,立刻就从旁边两栋楼之间的夹缝而过。
身后的人立时追了上来。
这里是时榫不熟悉的地方,但旧日的痕迹却令他一点都不陌生。
人群集聚地,到处都是各种弯弯绕绕的巷道街角,时榫在一刻不停的钻着各种狭窄的巷道,他不清楚每一条巷道的最终都会通向哪儿,但身后穷追不舍的人却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在钻过不知道多少缝隙,又拐过多少条漆黑涵洞后,时榫最终钻入了一栋陈旧的筒子楼。
筒子楼十分僻静,零零散散只有几个老年人,在他们看到时榫并朝他冲过来时,行动也颇为缓慢。
路上的七弯八绕已经将身后的追逐者甩开了不少,但还是有那么十几个锲而不舍的家伙,时榫本想找个空房先进去躲一躲,但当他冲到四楼时,却有一个声音拦住了他。
“过来这儿。”
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粗粝,不太好听,还带着股阴森森的味道,但这却让时榫在悚然一惊的同时松了口气。
是“活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形似流浪汉的阴森侧影。
时榫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站在一扇铁门后,正透过狭窄的门缝看着他,在瞧见他过来后,也是拉开了门。
什么都没说,时榫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铁门哐地关上,蜂拥追来的人群涌上四楼,在门外砸的哐哐作响,绕着时榫消失的地方转了半天,最后狰狞褪去,露出了一脸茫然的神色。
门外安静了。
站在门后的时榫看了眼进门后就在焚香的男人,又转头,透过铁门上的些微孔洞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人已经恢复成之前那种呆滞闲适的步伐了,每个人口中?都在念叨着自己的那份说辞,重复又唠叨,渐渐就踱着步,从走道下了楼梯,消散不见了。
一直到门外彻底没了人后,时榫这才松了口气,但旋即他就意识到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时榫现在所呆的这间屋子很小,一室一厅,除了右边房门虚掩着的卧室,厨房客厅全都挤在外面这小小的空间里。
进来的第一时间时榫就打量过这个屋子了,普普通通,没什么危险的地方,除了疑似屋子的主人很奇怪。
靠在铁门背后,时榫盯着焚香的男人看了很是有一会儿,一直到对方掰了手里的香,又将那截断香放在旁边小桌上后,意识到终于要开始的他才站直了身子。
“你是谁?”时榫问男人。
对方转过身,并未看他,只是朝着墙边橱柜过去,打开并从里面掏出了个箱子。
室内光线昏暗,时榫只能大致看清箱子里装的是些瓶瓶罐罐,他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于是就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好在男人没有并不是真的无视他,在找到一个瓶子后,他就看向了时榫,并将瓶子扔给了他。
“喝了。”
时榫接过,他看了眼手中的瓶子,脸色有些微妙,又看了眼满头蓬乱的男人,经过再三确认后不由发问。
“你要我喝空气?”
扬了扬手中的空瓶,时榫不理解对方是到底是要让他喝什么。
“那是精神粒子。”
男人又从橱柜里掏出两瓶啤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就熟络的开瓶灌了一口。
时榫看着他的样子沉默两秒,然后问,“什么是精神粒子?这里到底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样?”
男人闷不做声的喝了两口酒后才看他,没有回任何问题,只是反问了句,“三区现在什么情况?”
时榫:?
“……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短暂沉默后,意识到什么的时榫定定看他,肯定道:“你呆在这儿很久了。”
男人闷闷灌酒,“久不久的不知道,反正这里一年四季都是那个鸟样,想要不疯只能自己找乐子保持清醒,虽然这么做没什么吊用,但好在那家伙从来不会管我们,只要不被外面那群死人抓住吃了就行……”
男人自顾自说着,也不管时榫听不听得懂,声音从晦涩逐渐变得流畅。
时榫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少信息,于是,在趁着男人又给自己灌酒的空档,他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你是从前被古树吃掉的三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