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海依旧没什么反应,何雨水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她微微仰头,眼巴巴地望着程海,继续求情道:
“海哥,您要是实在觉得这次花销大了,下次吧,下次我们来的时候,我绝对不挑,在火车站对付一宿都行,一定听您的安排,您就别往心里去啦。”
何雨水的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落下后,王建国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瞬间回过神来。
他仔细一琢磨,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番话实在有些太重了,就像一记闷棍,可能打得程海心里不是滋味。
想到这儿,王建国心里“咯噔”一下,匆忙抬起脚,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脸上堆满了愧疚与不安,对着程海说道:
“海哥,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您也知道我年轻,做事冲动,有时候这嘴比脑子快,话不经琢磨就秃噜出去了。”
“可能说得不对,您心里要是不痛快,您就痛痛快快骂我一顿,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您要是气坏了身子,我可就罪过大了。”
王建国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懊悔,满以为程海会劈头盖脸训他一顿。
没想到,程海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那宽厚的手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打断了王建国的发言。
程海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几分自省与豁达,沉稳地说道:
“不……建国,你可别这么说,我仔仔细细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对,是我自己钻进牛角尖,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咱平日里节俭惯了,这本来是好事,适度节俭那绝对是美德,能攒下钱,日子过得踏实。”
“可要是像我刚才那样,过度的节俭,不分场合、不顾实际情况,在外人眼里,反倒显得小家子气,弄不好还会让人看扁了。”
程海微微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代表供销社的制服,神色越发凝重,接着说道:
“特别是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代表了供销社出去办事啊。咱供销社在老百姓心里那是有分量的。”
“大家都指望着咱们把事儿办好,把物资调配得妥妥当当。我要是在外头,衣食住行什么都不注意。”
“邋里邋遢、抠抠搜搜的,别人见了,保不准会对供销社产生非议,觉得咱们供销社没实力、不靠谱,那影响可就大了。”
“我呀,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给供销社抹黑。”
程海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神情透着些自我反思的意味,他说完那番话后,又顿了顿,像是要努力把心底多年的惯性思维给捋清楚。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与对自我改变的期许,继续说道:
“但是……但是你也知道,我这节俭的毛病,都跟了我十几年了,就像长在身上的一块儿老茧。”
“不是说揭就能揭掉的,得慢慢磨,慢慢改。”
程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可更多的是想要蜕变的决心。
王建国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程海,耳朵更是竖得老高,不放过一个字。
听到程海这么说,他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程海哥,您能这么想,我这心里头真的跟吃了蜜似的,可高兴坏了。”
王建国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走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程海的手,使劲摇了摇。
“刚才我那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还怕我那些话太冲,惹您生气了呢。现在好了,您能明白这些,比啥都强。”
王建国松开手,拍了拍程海的肩膀,语气越发温和,像个贴心的小老弟。
“没事,咱不急,改变习惯哪能一蹴而就呢,您就慢慢来。就一点,往后出门在外,别怕花钱,该花的就得花。”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咱可不能苦了自己,您说是吧?”
王建国的眼神里满是真诚,话语也如同春日暖阳,照进了程海的心坎里。
让他愈发觉得,这次出门在外,身边有王建国这么个清醒又贴心的伙伴,是件幸事。
何雨水听到那句陌生的老话,小巧的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眼神里满是疑惑与好奇,眨巴眨巴眼睛,侧着头向王建国问道:
“建国哥,这是哪的老话呀?我从小到大在咱那一片儿生活,走街串巷听了不少俗语,怎么就没听说过这句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王建国走近几步,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仿佛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不罢休。
王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追问弄得措手不及,脑子里飞速运转。
可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如何通俗易懂地解释这句略带调侃意味的俗语。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后,索性摆出一副兄长的威严,对何雨水说道:
“社会上的事,小孩少打听。”
那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试图把话题就此打住。
何雨水一听这话,俏皮地冲王建国吐了吐舌头,脸颊微微鼓起,故作生气地说道:
“哼,就知道说我,每次都拿我当小孩看,不就是句老话嘛,神神秘秘的。”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手轻轻捶了捶腰,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回自己房间休息了,临关门时还不忘冲外面扮了个鬼脸。
程海站在一旁,目睹了两人这一番小小的互动,不禁笑出声来,随后也说道:
“咱们俩也休息吧,今天这一路舟车劳顿,累了一天了,明天还有重要的验货任务呢,得养足精神。”
王建国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各自躺下休息了。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轻微风声,伴着他们进入梦乡,为明日的忙碌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