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枣花跪在灵堂里,掩去眼里的怨毒。
男人死后,婆婆破口大骂她克夫。
婆婆这样想对也不对。
说不对,是因为她男人胎里带的病,注定活不长。
说对,则是男人的死和她确实有关。
徐枣花嫁到郑家,被郑家二公子牵着拜堂时,她就知道郑大公子比她预想的病情要严重的多。
她按照徐进和于氏的叮嘱,不管咋样,得给郑大公子留下一儿半女,只要生了孩子,就算郑大公子死了,她依旧是郑家的大少奶奶。
谁也越不过她去。
可郑大公子浑身的肉都是软软的,触之让她恶心。
更让她难以宣之于口的是,郑大公子身体有病,心理更是有大病。
她嫁到郑家第一天,郑大公子就用烧红的细铁丝烫了她。
为了郑家大少奶奶的地位她忍了。
嫁过来第三天,郑家大公子就吐了两回血。
她知道郑家大公子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她要抓紧怀上孩子,这样在大公子死后,她才能继续维持郑家大少奶奶的体面。
于是她给郑家大公子灌了鹿血酒。。
郑家大公子喝完鹿血酒后,死在了床上。
没错,自家男人的死亡和自己有直接的关系,幸好公婆不知道灌鹿血酒这一遭。
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让她陪葬。
徐枣花朝盆里丢着黄表纸,明明灭灭的火光一如她波动的思绪。
如今公婆如此厌弃自己,她既然已经嫁到了郑家,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地位。
自家男人死了,公婆最在意什么?
最在意的就是自家男人有后。
若是她肚子里有孩子,公婆还怎么会将克夫的帽子扣在她头上,估计会恨不得将她供起来。
徐枣花想着想着,嘴角挂上一抹笑。
然后站起身来到婆婆房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您怨我,我没二话可说。如今夫君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我恨不得跟着夫君一起去了。可是我不能,如果上天可怜我的话,或许能赐给我一儿半女呢......”
徐枣花摸着肚子哀哀痛哭。
听到她这样说,郑夫人枯槁的面容瞬间有了一层光彩。
她颤声问道:“怎么说?”
自家儿子在定下徐枣花后就病的起不了床,她对于儿子和徐枣花洞房没有任何指望。
徐枣花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于是说道:“娘,我现在说不好。您且等两月后,那时候也许我肚子里就怀上了。”
郑夫人的眼神充满了希冀的光。
一叠声让身边的丫鬟搀扶徐枣花起来,命徐枣花不可过于劳累。
甚至让小厨房送来了燕窝。
徐枣花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冷笑,早上还说她克夫呢,现在就开始拿她当宝了。
她嫁到郑家这几天,也就此时才体会到一点郑家大少奶奶的待遇。
这待遇让她深深迷恋。
反正已经当了郑大公子的寡妇,也不可能再改嫁了。
郑家也不允许她改嫁。
当寡妇也没什么,总比郑大公子用烙铁烫好多了。
她自然要为自己做打算。
她必须要为了坐稳大少奶奶拼一把。
她已经想好了计策。
徐枣花靠在软垫上,郑夫人派人流水一样朝她屋里送补品。
她知道,若是俩月后她没有怀上郑大公子的孩子,补品不仅会断,她整个人只怕会在郑家佛堂里渡过余生。
换做谁甘心啊。
所以她的肚子里必须有孩子。
清河湾佟大脚这样的人都能过好寡妇的日子,她不认为自己比佟大脚差。
一想到佟大脚,徐枣花自然想到了谷惊蛰。
她对这对母子可谓恨到极致。
等到她在郑家站稳脚跟,就要出手对付佟大脚和谷惊蛰。
佟大脚的铺子,谷惊蛰的前程,她全部都想毁了。
还有谷桃花,也别想有个好姻缘。
.......
徐枣花在郑家恨佟华琼的时候,佟华琼正捏着地契笑的合不拢嘴。
整个清河湾谁不知道西山脚下那五十亩地肥沃啊。
刘铁镰果然是天选村长,办事效率极其高,现在这五十亩地属于佟华琼了。
佟华琼自觉自己很独,不仅铺子归在自己名下,良田更要归在自己名下。
本来刘铁镰给佟华琼商量,反正土地原先的主人获罪也很难翻身了,买他们的地没必要通过官府,私下进行就行,还能省下一笔税。
这种土地买卖情况在民间很流行。
双方说好,签个简单的协议就行。
但佟华琼不同意。
没有经过官府认证的地契叫“白契”,不具备官方认可的法律效率。
平时官府不管,但如果万一出现动乱或者重新丈量土地啥的,这“白契”的土地就会被重新分走。
佟华琼心想既然都出钱了,也不在乎交一笔税。
她必须拿到“红契”,也就是官方认证的土地契约她才安心。
于是佟华琼一大早从铺子里去了一趟官府,和刘铁镰一道见了土地出让人,双方签订了契约。
剩下的事情让刘铁镰处理,她先回了铺子。
从铺子回到清河湾,刘铁镰将红契给她送到家里。
“娘,那五十亩地真的属于咱家了?”谷大暑兴奋的问道。
佟华琼买地时谁也没有商量,完全是自己作的决定。作为全家的话事人,她不需要给其他人商量,其他人只需要接受她的决策结果就行。
从铺子里回家后,刘铁镰给佟华琼送来地契,谷大暑等人才知道佟华琼买地了。
而且买的还是西山脚下最肥沃的那五十亩地。
对于农家而言,哪怕开铺子,都没有买地来的令人激动。
毕竟有谁都知道,有土地才是立足的根本。
“地契都有了还能有假。”佟华琼说道。
不过谷大暑说的“咱家”,佟华琼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于是对一窝歹竹强调:“这土地是我买的,地契上的主人是我,这是我的地。”
“对,对,对,是娘的地。咱家一根草都是娘的。”刘月娥说道。
听着刘月娥热忱的语气,佟华琼都不知道这个老二媳妇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讽刺她来着。
不过她不在乎刘月娥咋想,只要她愿意,整个谷家确实连一根草都是她佟华琼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