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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逍逍49:等来年风起

秦夫人将遥遥的惨样看在眼里,同样将遥遥看在眼里的还有秦夫人的女儿天天,在她眼里,遥遥就像个小怪物,平白地跳出来抢她的准哥哥。

遥遥眼看着秦夫人越走越远,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刚拉住秦夫人的后衣,就被拎了起来。

大妈一把拉住遥遥的后领,强行将拎到自己身后,随即又堆起笑脸,道:“不好意思哈,秦夫人,小孩子不懂事………”

秦夫人再次认真地看了看遥遥的惨样,并没有多说什么,到是眉宇间带着些许怜悯,最终只化为礼貌的微笑。

秦夫人离开后,大妈拎着遥遥回到活动室,遥遥苦巴巴地望着外面,秦夫人母女的车早就已经走远了。

大妈不屈不挠地把遥遥拖进来,严厉道:“你想干什么?”

遥遥低头不语,完全没了往日的霸气。

“你知不知道逍逍的情况,他病得厉害,是很严重的病,你知不知道病危是什么意思,随时会死的!”

小朋友们无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妈,原来逍逍的病这么重,随时会死?向钱爷爷那样突然就离开大家了吗?

遥遥依旧低头不语。

“遥遥啊,我知道你跟逍逍最要好了,但凡咱孤儿院有能力治,也不会任由他躺在那里,现在好了,秦先生他们主动承担了这个重任,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呀………”大妈说着说着不禁抹了抹额头,“你呀,要为逍逍着想,总不希望逍逍就这样死掉吧………”

“逍逍能救活吗?”小美问。

大妈叹了口气,没回答,她哪知道能不能救活呢。

“以后他就是秦家的孩子了吗?”阿兵问。

“恩。”大妈点点头。

“秦叔叔秦阿姨就是他的爸爸妈妈了?”小美又问,眼中有点羡慕之情,谁不想有个温暖的家。

“遥遥,别难过了,逍逍一定会好好的。”阿兵安慰道。

“就是,他有他的去处,咱们几个在一块儿也挺好的!”小虎直白地表达了逍逍存在的可有可无。

小朋友们你一句我一句展望着逍逍或自己充满幸福或坎坷的未来,叽叽喳喳乱成一团,全不记得逍逍的生命已危在旦夕。

“都别吵吵了,”大妈发威道,“逍逍还病危呢,你们与其羡慕嫉妒恨,不如先祈祷他早日康复。”

大妈瞪了瞪这群不知轻重的小屁孩,转而问大姐:“小花怎么样了?”

“有些发烧,其他还好。”大姐认真负责地回答,眼中明显有些疲惫了,如此想来,大姐今后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大壮全程一句话也没说,黑着脸坐在一边,他已走进了思维的死胡同,为什么爷爷在信里只在乎逍逍,一丁点也没有提起他,是因为逍逍病重所以能得到更多的关注,还是因为他在爷爷的心里本就是这样无足轻重?大壮皱着眉头,觉得自己所信奉的人生受到巨大的冲击。

遥遥也没说一句话,表情凄惨目光空洞,好像魂被逍逍带走了一样。她当然知道逍逍能被那样的家庭领养会得到更好的生活,也无意阻拦,因为她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灵魂了,死亡及结束都不可怕,生命随时会只剩一天,一直以来他是她生命中刻骨铭心的梦,梦早晚都会醒来,她要把一切本属于他的全都还给他,让他好好地活着,然后她便可以放下一切消失殆尽,曲终人散也能写下永不结束的结局。但现在一切都落空了,不仅没能将灵魂还给逍逍,甚至连他的祸福都不知。

时间长河中,她曾庆幸她终于找到了他,可而今,他们又走散了。

遥遥的心情复杂极了,她这副没有生命的灵魂就像一场别人的梦,交交错错始终没能结束。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着他的细语,记得在遥遥无比踌躇困惑忧伤时,他说过,“就算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一定会记得你,我陪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窗外又下起雨来,夹杂着稀疏的雪片,落雨缠绵,汇成江河的愤怒,风吹雪成花,云翻涌成海,明亮的雪花,划过悲伤的河流,河流被岁月蒸发,当初说好了永远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渐渐被风吹散在空中。

伴着小雨的雪片没多久就成了鹅毛般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地上一会儿就白了。遥遥站在门口,看着漫天飘雪,大雪盖没了地上的足迹,会不会也抹去他们曾在一起的痕迹和彼此的印记。遥遥深吸一口气,就算他魂魄溃散,她也一定会再次找到他。

今夕何夕,白雪飘飘,青草离离,等来年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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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逍离开后,遥遥几乎陷入了自闭,每天望着寡淡的天空发呆,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和隐隐的不甘,期待着能飞向天空,不甘的是她不再是一个轻飘飘的魂魄,再也不能遨游长空了。

当然,没人能理解遥遥复杂的眼神,多半肤浅地以为遥遥失去逍逍后,思念成疾了。

而奇怪的是,逍逍离开后,沉默的遥遥开始跟小花亲密起来,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小花,就像曾经什么都留给逍逍一样。不仅如此,遥遥不顾大妈的阻止,毅然地每天按时按点地去小花的床边,拉着小花的手,给小花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完全不怕被传染,当然也没有任何被传染的迹象,简直像个病毒绝缘体。

而每到讲故事的时候,窗口都趴满了小朋友。小虎特别喜欢听遥遥的故事,比大姐讲得有趣多了;阿兵也十分欢喜,他喜欢所有文学的产物;小美则总是笑得十分自豪,毕竟这是她的卧室,并且她也病了无所谓传染不传染,她不需要趴在窗外,她可以用最舒服的姿势躺着听。

小花的病不好也不坏,就那样温吞吞的,看上去精神也不算太好,但眼中不失孩子的光彩,倒是比先前“中邪”时的状态好些。

遥遥看着小花,总觉得心中有愧,可她不敢说,说了也没人信,小花的灵魂中有一丝他的魂魄。如果遥遥猜的没错,去世的钱爷爷与他也一定有某种联系,钱爷爷是怎么死的她并没有看到,但钱爷爷的离世帮助他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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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雪开始化了,冰开始融了,孤儿院的一切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少了逍逍。

但除了遥遥,也没什么人整日惦记逍逍,他的存在感似乎比容易被人遗忘的遥遥还要低。

一日,孤儿院整装去街对面的养老院“联谊”,大妈总是最喜欢这一天的,意味着她可以轻轻松松地安美度日。只不过,小花始终状态不好,今天就留在孤儿院休息吧。

小朋友们排着队乖巧地来到养老院,养老院里竟来了一队人马,有男有女,大约五六个,各个身形精干,衣着平常,但腰杆笔直,眼神刚毅,看上去像是军人,不是普通的那种。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眼神落寞孤寂,还带着些许狠厉。

孩子们都有些胆怯,李奶奶赶紧招呼了孩子们去大活动室。老人们照常在等着了,桌上也已经摆好了美味零食。小虎立即找到了他惯坐的位置,这个座位边上就是那个他最喜欢的慈祥的英雄老爷爷的位置,这位爷爷会夸奖他的厉虎拳,会给他讲各种战斗的精彩故事,确切地说,是老爷爷的亲身经历。那一个又一个紧张又刺激的故事,栩栩如生地在小虎的眼中打开了一扇新大门,而这个新世界也正是小虎全心向往的。

可是,今天老爷爷不在。

老爷爷一向苍劲豪爽,总是与周围羸弱秀气的老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小虎四下张望,都没有看到老爷爷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忧,老爷爷是不是生病了?或者不住在这里了?

直到孩子们开始排队回孤儿院,小虎依旧没等到老爷爷,临走前,小虎忍不住拉着李奶奶问道:“老爷爷去哪里了?”

“哪位老爷爷?”李奶奶总是最亲切的。

“就是手上有条伤疤,腿脚不是很好的老爷爷。”小虎焦急的描述着。

李奶奶笑了笑,指着大门的转角,道:“喏,在那呢!”

小虎扭头一望,真的,老爷爷正坐在轮椅上,和之前那群身形精干的男男女女交谈,看得出这群人对老爷爷很是敬重。而这群人中,也有个坐轮椅的,看上去约莫中年,但话很少,看着十分消沉。

那群人很快就走了,小虎立即冲了上去,一边大喊着“老爷爷!”,老人回眸看过来,眼中又溢满了慈祥,小虎顺势扑进老人怀里。

“爷爷,你今天怎么没来一块玩呀!”小虎问。

“爷爷今天来客人了!”老爷爷这样说着,但眼中好像并不很快乐,反而有些担忧。

“是爷爷的家人?”

“不是,但胜似家人。”

小虎好奇地看着老人。

老人摸了摸小虎的脑门,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敢死队吗?”

小虎用力的点头,老爷爷说的每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他全都记得,尤其是那支风驰电掣虎虎生威的队伍。

“就是他们。”老人望着刚那些人的背影,言语中满是骄傲和荣耀。

小虎闻言,也激动地望了过去,并连连追问:“哪位是队长老杨?”老爷爷口中的队长老杨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令小虎憧憬不已。

老爷爷饱经风霜的笑容微微僵硬,眼中的光慢慢地暗淡下来,抬起手指着他们中的轮椅说:“就是轮椅上的那位。。。”

“他。。。是。。。队长?”小虎有些诧异,队长看上去颓废极了,根本不像爷爷口中那般神武。

“想当年,老杨可是一把好手,他不仅仅是我们的队长,更是我们心里的支柱,有他在的战场,我们连死神都看不到了,”老爷爷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可着世上,谁又能逃得过死神的巨镰……他只能我一样,在某个陌生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生命之光燃烧殆尽……”

老爷爷的言语中,尽是无奈、忧伤、惋惜、担忧。

原来,老杨在一次行动中负伤断腿,本以为经过医治和锻炼,以及他无比强大的意志,一定可以康复起来的,可手术做了一次又一次,神经受损,组织坏死,老杨的腿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行动自如了,能否保持直立行走都比一定。

老杨曾是队伍的支柱,是空中的雄鹰,是凶猛的虎豹,可断腿的老杨又能是什么呢,就像黑夜航海的巨轮突然找不到灯塔,找不到生命的方向。老杨由此一蹶不振,日日抽烟酗酒,浑浑噩噩。当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不明白活着有什么样意义,找不到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追求时,黑暗渐渐将他包裹,将他沉没,生命于他而言不过是万丈深渊。

人的一生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和打击,难免会出现很多很颓废的自我放逐的时候,但丰富多彩的现实与拥有无限可能性的未来,总归是可以消化并升华那些往日的不甘和痛苦的。过去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终究不是我们那时候可以把握或者适合我们的。

曾经的老杨极度自律,对自己更是严苛以待,断腿之后判若两人,同僚们不禁担心他会不会想不开,即便他不能再担任他们的领队,他也永远是他们爱戴的队长,于是找了各种法子安抚,希望他能振作,但均无起色。在无数次绞尽脑汁之后,决定带他来见一见退役老同僚,同样是双腿受损,当初也一定经历了几番针扎。一行人便来到了夕阳红养老院。

“他不能再当队长了吗?”小虎的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老人的思绪,“他看上去很不开心。”

“也许。。。你可以帮助他。”

“我?”小虎瞪大了眼睛,他只是一个无知小孩,怎能帮到老杨那样的传奇人物呢?何况,现实中的老杨看上去并不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