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愤懑于大妈的自私自利和公饱私囊。
外婆却说:“遥遥啊,很多事不要光看表现,也不要光顾一时,你知道吗,这世上的苦难之所以成为苦难,是因为遇到它们的人被打败了。而你,经历了车祸,失去父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被宠溺的孩子,我听说你在医院里时精神状态很不好,有人说你抑郁,有人说你狂躁了,可我见到的遥遥非常好,自强,自立,懂得珍惜自己,也懂得爱护别人。我知道,你会打败苦难,会把它们碾碎,揉进自己的身体,变成属于自己的力量。”
遥遥和外公认真地听着外婆的话。
“失去你妈妈的时候,我太伤心了,险些就挺不过来了,直到你大舅说你想来陪伴我们,我才突然觉醒过来,一个孩子都可以勇敢面对,我作为成年人,更不能倒下,我还有你呢。”
外公不禁眼眶微红,这些日子操劳了太多,失去女儿对他而言也是天大的打击。
遥遥默默的依偎在外婆身边,如果她占据这幅身躯能让外公外婆好受些,她非常愿意陪伴他们终老。现在,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而她只是个四岁小孩,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少为她操心。
“外婆,放心吧,一切会好起来的,我很好,不用担心!”
外婆抚摸着遥遥的头发,说:“我知道,我们遥遥会越来越好的!以后还要上学、读书,学很多很多本领。”
说到上学,遥遥突然很想问为什么她不用上幼儿园,可又一想,如果上了幼儿园就不能呆在孤儿院里,同样是和一群小孩相处,她宁愿天天呆在有逍逍的地方。便也不再多问了。
遥遥握着外婆的手,郑重地说:“外婆,外公,你们也要好好的!”
外公不禁抹了抹眼角。
“瞧你,没出息。”外婆笑着责怪道。
外公一副委屈的样子,说:“不能跟你比,你的心太大了。”
“说什么呢!”
外公外婆都笑了,遥遥也笑了。
“对了,”外婆说,“遥遥啊,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唱歌的呀?上回你在这个花园里唱得可好了!”
“真的呀,外公还没听过,唱一首来听听!”外公很是好奇。
据了解,以前的遥遥是个羞涩内敛的萌娃,每次人多了就缩在妈妈身边,寸步不离,更别说当众唱歌这种出风头的行为了,可现在,多风光都不介意了。
遥遥开心地站到外公外婆面前,张口就唱上了:
土~~~反~其宅哎~~,
水~~~归~其壑哎~~,
昆虫~~~毋作哟~~,
草木~~~归~其泽哟!
这是首祝辞,出自《礼记·郊特牲》所载伊耆氏时代的《蜡辞》。伊耆氏,即神农氏,一说指帝尧。蜡,是古代一种祭礼的名称。周代在十二月举行祭祀百神之礼,称为蜡礼,蜡礼上所用的祷辞,即称蜡辞。
从这首短歌命令的口吻看,实际是对自然的“咒语”。大水泛滥,土地被淹没,昆虫成灾,草木荒芜,眼看收获无望,在原始宗教意识的支配下,人们企图靠着这种有韵律的语言,来指挥自然,改变自然,使它服从自己的愿望。表达了原始先民面对地质灾害、洪水灾害、动物灾害、植物灾害等众多自然灾害侵袭时的复杂矛盾心理状态。四句诗,句句既是祈求,也是命令;既是祝愿,也是诅咒。全诗既反映了原始先民饱受自然灾害侵袭的深重苦难,也反映了他们相信利用巫术咒语能够消除自然灾害的乐观心理。
遥遥的歌声婉转动听,抑扬顿挫,荡漾着心灵深处的动荡和不平,听着遥遥的歌声,眼前仿佛闪现出一群人,他们正在旷野之中举行庄严肃穆的祝祷仪式。当遥遥神思飞越地逐一吟唱起这一句又一句的祝辞时,在心灵深处似乎也能感受到来自久远的一股力量。
外公外婆听得有些傻了,半晌没个回应,没想到遥遥唱的既不是儿童歌曲,也不是流行歌曲,却是靡靡之音!
外公思索了半天才迟疑地问:“这,这是什么歌,从来没听过啊,这歌词倒是…好像听过……”
外婆倒是不纠结,当即鼓掌,毕竟遥遥的歌声还是很美妙的。
“哦!”外公突然想了起来,“礼记!这是礼记!”
“礼记?”外婆也惊讶起来,“小小年纪就会背礼记了?谁教你的?”
“厄。。。”遥遥心慌起来,原来《礼记》流传至今了,不仅如此,还家喻户晓,“我,我是听妈妈念过,很喜欢就记住了的。。。”
“你妈妈?你妈妈什么时候喜欢读《礼记》了?”外婆疑惑起来。
“咱女儿怎么不喜欢《礼记》,随我,天生的!”外公一副自豪的样子,堪称神队友。
遥遥在一旁连连点头称是,外公见了更加欢喜了,没想到遥遥继承了他的衣钵。
三人其乐融融地谈笑了一阵,快中午时,外婆催着遥遥赶紧回孤儿院,遥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养老院,心里盘算着当务之急是学几首儿童歌曲才好,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遥遥安全地过了马路,外公又不高兴地说:“急着赶孩子回去干什么,没听遥遥说孤儿院伙食不好嘛。。。”外公一边叽咕着一边埋冤外婆太狠心。
“你懂什么,遥遥一心想去,就去让她好好地体验体验,等她玩腻了不就想回家了?”
外公瞬间秒懂,姜还是老的辣!
“总觉得遥遥和从前不一样了。”外婆自言自语道。
“啊?哪不一样了?”
“好像,长大了很多。”
“咳,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
“不是,我是说一下子成熟了。”
“唉,孩子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当然会比别的孩子懂事些,磨难让人成长啊,”外公感叹着,有嘲笑外婆,“你瞧你,孩子小着呢你盼着她自理自强,孩子长大了你又唉声叹气的,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