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逍逍的回答,以为他已经睡着了,黑暗中,遥遥轻轻吟唱着古老的歌谣,为他抚魂。
黑暗中,逍逍静静地听着熟悉又久远的歌谣,沉沉地陷入进一汪藏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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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时,逍逍就起床了,遥遥还在放肆地呼呼大睡,主要是昨晚太过兴奋,兴奋过后又发觉这临时搭的小破床实在不舒服,翻来覆去也没睡着,以至于早上完全昏睡不醒。
逍逍推了她两把,发现遥遥睡得死沉,倒也不再费力气,自己把自己的床铺收好,小椅子摆回原样,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安静地坐在小桌子边等待早餐时间。
没一会儿,小朋友们也陆陆续续地起床洗漱,纷纷来到活动室,看到眼前的一幕全体怔住了:逍逍乖巧地坐在桌边,而墙角里,遥遥睡得“呼哧呼哧”地正酣。
小朋友们本能地紧张起来,上回逍逍睡过头了,惹得大妈大发雷霆,直接断了当日的早饭,今天换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遥遥,难道要爆发陨石撞大山的巨大灾难了吗……
大壮也愣了,首先遥遥应该跟小美小花一间屋子,为什么也搭了床睡在活动室?她跟逍逍已经好得难舍难分了?就算谈恋爱爱得死去活来的也不见得就成了连体婴儿……其次,遥遥的性格刚烈,大妈的性格火爆,她们两会怎样呢……如果争执起来,帮谁……
当然是帮遥遥,好歹也吃了她那么多好吃的,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再次,逍逍是见识过大妈发飙的,他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让遥遥呼呼大睡,他上回睡过了被大妈捏红了脸,难道他乐意看到遥遥也被捏红了脸?所以,他两关系也不怎么样咯?
大壮左右没想出什么,身后已传来“开饭了开饭了”的号子。
小朋友们齐齐堵在门口,好像故意不让大妈进去似的。
大妈抱着装馒头的筐子,打量着这群小孩,问:“干什么呐?怎么不进去?”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大妈觉得蹊跷,伸着粗短的脖子往里看了看,说:“里面闹鬼了?一个个傻愣着干什么?魂丢了?”
可里面一如即往,只是些小桌子小椅子,还有面色平静的逍逍。
大妈皱着眉头又看了看挡住门口的一群小孩,不耐烦地将他们拨开,大步走了进去。
小朋友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此时是希望遥遥赶紧起床认错了好呢,还是该祈祷遥遥干脆别起了呢?
只要逍逍依旧一如既往,乖巧地等着吃早饭。
小朋友们一个个也坐了下来,大家都安静极了,低着头,万不敢四处张望,尤其是遥遥所在的那个角落,更是没人敢多看一眼。
大妈照例分馒头,大姐分粥,一圈分好了,大伙开吃,好像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这气氛莫名地有点紧张。
大妈将小朋友们挨个看了一遍,突然灵光乍现,问:“人数不对啊?”
小朋友们惊恐地用馒头和粥塞满了自己的嘴,连大壮也低头不语,只有逍逍依然镇定,好像压根儿没事。
“新来的哪去了?”大妈又问。
安静。
十分安静。
就在这安静的状态里,突然,“哐当”一声,角落里的椅子倒了一片。
可把大妈吓了一跳,好端端地,椅子怎么倒了一片?
大妈也面露惊恐,盯着椅子里那坨东西。
只见遥遥缓缓地爬了出来,蓬头垢面,一手扶着腿,一手抹着屁股,可见摔得不轻。
“你你你怎么在那呀!?”大妈问。
遥遥睡眼朦胧地站起身,眼下明显泛着淤青,如野鬼一般朝大伙走去。
眼看着大妈的表情越发狰狞起来,想来,大妈最痛恨邋遢的小孩了,他们谁还敢在玩耍时把衣服弄脏,谁还敢把头发弄乱了,天热出汗了也必须及时洗澡,连年龄最小的小花都不敢再让脸上挂着鼻涕了。可现在的遥遥,头发乱得像稻草,邋遢地像个小叫花子,哪还有小公主的样子,除了脸上少了两抹泥巴,跟路边讨饭的没什么差别,不仅如此,还把椅子撞得一团乱。
大壮紧紧地盯着大妈的一举一动,小朋友们也都停了所有小动作,各个屏着呼吸,好像大家都被牵在了一根弦上,随着遥遥的脚步越走越近,这根弦就越拉越紧。
遥遥走近了大伙,整个人明显因睡眠不足而气压极低,很有脾气的踹了一脚挡在前面的椅子,“哐当”又是一声巨响。
完了完了,大妈肯定要飙了,看来今天的午饭晚饭都要泡汤了。
就在大家内心濒临崩溃的瞬间,大妈戏剧性地挽救了大家:“哎呀,这不是遥遥嘛,昨晚一定没睡好吧,是不是不习惯呀?”
这口气可是相当地温柔,满含关怀。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大妈吗?大妈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
小朋友们惊讶甚至叹服地看着低气压的遥遥,好家伙,天降神兵!
大妈笑眯眯的扶起被遥遥踹倒的椅子,端端正正地放好,说:“遥遥啊,起得正是时候,快来吃早饭吧,一会该凉了。”说着,还给遥遥递了个馒头。
遥遥冷冷地板着脸,完全没有兴趣,之前在外婆的照顾下,早饭就算再凑合也没这么简陋的,好歹也得有个鸡蛋小菜之类的,否则白花花的粥加白花花的馒头该如何下咽呀。。。。
遥遥看了眼馒头,有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大家都期待和鼓励地看着她,好像都在劝她“赶紧收下馒头,并心怀感恩地吃掉”。可遥遥是谁,遥遥是个飘荡千万年的野鬼,岂是一个白馒头能随便糊弄的,又岂是一个大妈能唬住的!
大妈一脸关爱地等着遥遥接馒头,遥遥终于抬手捏住了馒头,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刚刚被她踹翻后又被大妈扶正的小椅子上,顺手一丢,将馒头又丢回了筐子里,低沉地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