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咽了咽口水,故作姿态地说:“你们不也没上幼儿园吗……”
“我们哪能跟你比?”小美阴阳怪气地说。
“我们没钱上幼儿园,你也没钱?”大壮也来凑热闹了,小水池边已经没人在洗碗了。
“我……我……”遥遥实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是你外公外婆不要你了?”小虎怜悯地问。
“真的?”小美突然两眼放光,“你不是说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外公外婆吗?”
全天下最好的外公外婆也不过如此嘛~
大伙都盯着遥遥,遥遥觉得按照常理,此时应当悲伤,应当生无可恋,应当痛哭流涕,但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孤儿院,现下心里还压抑着快乐,再也装不出悲伤的样子。
何况外公外婆跟她这个孤魂野鬼本也没什么关联,虽然外公外婆对她很好,她也乐意照顾他们,但他们要不要她并不能激起她心中的波澜。
遥遥低下头,垂着眼,就算没有眼泪,好歹也要装出一副失意的样子。
小虎自觉说错了话,自责地低下头,阿兵和大壮都责怪地看了看小美,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故意刁难。
逍逍却十分冷静,好像他并没有看到遥遥的伤心。
大壮看着逍逍和遥遥,实在读不懂,他两刚刚还好得你侬我侬,转眼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冷漠至极。
大壮看不下去,他最看不下去的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于是轻轻地拍了拍遥遥的肩,说:“没关系,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遥遥诧异地抬起头,大大的杏眼亮晶晶的,心生敬服。没想到这个小大人还挺靠谱,想必逍逍由他罩着也算有个依靠。
“你们几个,洗个碗洗这么久!”大妈在不远处催促着。
小朋友们闻声而动,一个个迅速地刷了碗,各自散开,就剩逍逍依旧慢悠悠地落在最后一个刷碗。每日逍逍都最后一个刷碗,霸占着水龙头能长达半小时之久,所以他的碗总是特别干净特别亮。对此,大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催着他,大妈总觉得这孩子天生体残,说不定那天就感染病毒挂了,大概也不忍心过于苛责了。但因为逍逍用水大,所以有些公用的东西也归他洗,比如小菜碟子之类的。
遥遥跟着逍逍的节奏慢悠悠的刷碗,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小碗早就里里外外都光洁如新了,可逍逍依旧不急不慢地转着碗在水里冲啊冲啊。遥遥又耐着性子刷了两三遍,实在憋不住了,说:“碗已经干净了。”
逍逍木讷地回过头来,呆呆地看了看遥遥,突然好像回过神来,赶忙放下小碗,又拿起了筷子和勺子,继续冲啊冲啊。。。。
遥遥看了看边上的还没洗的小菜碟子,又看了看逍逍慢条斯理的动作,心里盘算着,一个碗洗了十五分钟,一双筷子得洗多久,边上还有勺子和菜碟,大概没个半小时是洗不出来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
“你是不是很喜欢洗碗?”遥遥问。
“我。。。嗯。。。。”逍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又说:“你要是不喜欢洗碗,我可以帮你洗。”
“那可不行!我的碗就得我自己洗!”
“我乐意帮你洗。”
“不行,自己的事情就得自己做,如果我的碗给你洗了,那别人的碗也会给你洗,你洗得过来吗!”遥遥很认真地教育逍逍。
逍逍木讷地没个反应,好像并不理解遥遥的话。
“听我的!没错的!”遥遥一脸自信。
逍逍信服地点头。
遥遥说什么他都当作真理。
正在院子里整理玩具的大壮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两的动静,这两人真的有点奇奇怪怪的。。。。
夜幕降临,小朋友们各自洗漱准备睡觉。遥遥是新来的,照理应该跟着小美和小花住一间,但小美牙尖嘴利总是挑衅,小花又懵懵懂懂看着怪让人心疼,遥遥并不介意和小美拌嘴,但却无法面对小花,每次看到小花总莫名地心慌难忍,难不成这孩子开了天眼,能看出她是个野鬼附身?
遥遥不愿在屋子里多呆,就假意肚子疼跑了出来,打算等她两睡了再进屋,可今天肚子疼,难道明天还是肚子疼吗。。。遥遥为此头疼不已。
遥遥借着月光在院子里闲逛,发现活动室居然还亮着灯,走近一看,竟然是逍逍。他正费劲地拖着小凳子,熟练地拼成一张小床,并铺上小被子。
遥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逍逍为什么不住男生宿舍?居然连张床都没有。
遥遥一掌推开门冲了进去,撞得门板“嘎吱嘎吱”地响。逍逍惊恐地回头,显然被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住这里?”遥遥质问。
“…………………”
逍逍看着遥遥愤怒的小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
“我,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厄……遥遥似乎明白了,逍逍大概分不出“好”和“不好”,或者说他认为的“好”和大众认知不大一样,八成不论怎样他都觉得“好”,所以每次遥遥问他过得好不好,他永远是点头。
遥遥不禁内心叹息,逍逍刚临世不久,魂魄不全,估计连最基础的认知都没了……所以,遥遥决定要带领他遨游新时代!
遥遥忽地咧嘴一笑,说:“那我也睡这!”说着,就按着逍逍的样子也搬起了椅子。不一会,又一张小床问世了。
逍逍看着忙碌的遥遥,美美地笑了起来。
熄灯,睡觉。
黑暗中,遥遥的心绪总也不能平静,千万年来终于等到这一天,即使大半夜的也能笑出猪叫声呢。遥遥暗暗决定,他去哪,她就去哪,她要守护他。
“在这里开心吗?”遥遥问。
黑暗中半晌也没回答,遥遥静静地等待。
终于,逍逍问:“什么是开心?”
“就是让你心情愉悦的事。”
逍逍望着黑黑的天花板摇晃着月光的影子,仿佛看到暗蓝的水,细细地翻腾出一卷一卷的波浪,那是哪里,是他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