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暗自分析了一遍,心里有了着落,同时也十分同情遥遥,便挑了块肥瘦相间的肉,送到遥遥嘴边,说:“孩子,尝尝阿婆的手艺。”
遥遥闻着肉香确实诱人,乖乖地张嘴吃了。
男孩笑眯眯地很开心,阿婆对遥遥这么好,遥遥来咱们家多好呀。
阿婆看遥遥吃了肉,又安慰说:“孩子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遥遥心里暗暗想着,当然会越来越好,我可不能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
男孩始终笑眯眯的,像是见证了天大的喜事一样。
夜里,邻床的男孩睡的很熟,还时不时地说梦话,前几天是咋吧嘴要吃的,这几天是“嘿嘿哈哈”不知道在笑什么。
遥遥仰躺着干瞪眼,琢磨着怎么才能成为彻底的孤儿,可她只是个4岁的小屁孩,想独立实在是太困难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怎么也撇不干净。
不过她这么个伤残外加疑似脑震荡,不论去谁家都是个麻烦,想来,白天那些亲戚的嘴脸看上去也并不欢迎她,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让她快快乐乐地做个孤儿?
遥遥皱着眉头,心里略苦,唉,没想到未成年还有这么多限制,都说未成年犯法也从轻发落,但就这点权利也翻不出什么花来,竟然连人生自由都没有。
遥遥整体仰躺着,躺得久了觉得屁股压得疼,便总想翻身,这几天疼痛略减,其实是筋骨疼了几天趋于习惯,全神贯注之下很随心得翻向左边,顿时觉得腿和膀子剧痛,于是只好又仰躺挺尸。
这一阵痛倒是让遥遥脑门一亮,既然亲戚们本就不想接纳她,并且默认她已经脑震荡加抑郁症了,不如她就来个假戏真做吧,做个讨人厌的坏孩子,估计不会有人想领个坏孩子回家。
遥遥不由得“嘻嘻”一笑,满意地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一早,遥遥一改平静冷淡风,直接转换成狂躁不安。
早上,甜美的护士姐姐来给她分早点,唉,这么温柔的护士姐姐,每天对她这个五体不能动的小屁孩照顾体贴,真不想伤了她的心,但是做戏就得做全套啊,于是遥遥大喊一声:“我才不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紧接着“啪”地把稀饭馒头打翻在地。
效果很不错,护士姐姐满脸错愕,愣了愣便落荒而逃。连邻床的男孩都傻了。
上午时,有两个亲戚组团来看她,顺便带了些点心水果之类的,遥遥先是面无表情,就在其中一个大妈要给她削苹果时,遥遥突然大哭一场,那场景有点像中邪,疯了。成功吓走那两亲戚,估计其他亲戚也会敬而远之。
折腾了大半天,吓走了亲戚,也吓走了护士姐姐,遥遥心里十分苦恼的,护士姐姐被吓走了,还有谁会帮她打水喂饭呢……
饥肠辘辘的遥遥慢悠悠的撑起身子,架着拐杖打算出去溜达一圈,顺便搞点吃的。
刚走出病房,男孩就跟了上来。
遥遥径自一瘸一拐地溜达着,脸上挂着副人人欠我一个亿的恶劣表情,简直不可一世。
遥遥一边拽着抽风,一边冷淡地问:“你别跟着我。”
男孩依旧笑眯眯地跟着,好像遥遥能带他去挖宝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长廊,来到小卖部,遥遥东看看西看看,反正也没钱,瞅准了个面包,二话不说抓起就跑。奈何腿脚实在不利索,偷盗技术也很菜,小卖部的大妈随便跨几个箭步就能追上。
男孩见了并不制止,反而架起遥遥的瘸腿帮着一块儿跑。遥遥诧异地看了看男孩,满眼的不可思议,你这是上杆子要当帮凶?
可不知为何,两小孩推推攘攘地越跑越开心,竟然嘻嘻哈哈地一边跑一边笑,好像他们是在和小卖部大妈做游戏一样。
没跑多远就只能束手就擒,大妈看着这两小孩,一个头破了,一个断腿断胳膊,大妈长叹一口气,递上面包,说:“阿姨请你们吃了,以后可不许又偷又抢的,听见了吗!”
两小孩糯糯地点头,乖巧地接下大妈的面包。
大妈连连叹气,摇着头回去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野了吗?我们小时候可从不干这样的事……”
男孩架着遥遥一瘸一拐地走到花坛边上,今天依旧阳光明媚,可惜临近夏天略有些热,他们找了个树荫坐下,一人扯一块面包喷喷香地啃。
没吃两口眼看着面包就要吃完了,遥遥的肚子表示完全没满足,于是一把夺过剩下的捏在手里,质问:“喂!你干嘛抢我的面包!”
男孩有点懵,咱们不是共犯吗?不得分赃啊?
“这是我抢来的!”摇摇补充说。
男孩傻愣了一会,委委屈屈地放弃分赃,巴巴地看着遥遥把剩下的一口塞进嘴里。
男孩看着遥遥那张鼓得变形的脸,“呵呵”地笑了起来。
遥遥好不容易咽下了面包,没好气地问:“喂,笑什么笑?”
男孩笑弯了腰,大概明目张胆地抢东西真的很刺激。
遥遥不乐意地推了他一把:“喂,我问你话呢!”
男孩终于收敛了些,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喂,我有名字的,姓陈名强,你可以叫我强强,我家都这么叫我。”
谁在乎你叫什么名字……
遥遥暗自腹诽,转脸一抬头,前面遥远的小路上正走过一高一矮两个男孩。大的七八岁,皮肤黝黑,走在前面好像很不开心。小的四五岁,低着头跟在后面,可怜兮兮的样子,皮肤白白嫩嫩的,细软的短发有些凌乱,好像能映出太阳的颜色。
是他!
遥遥连拐杖都忘了拿,猛地站起来要去追,毫无悬念地摔了个嘴啃泥。
“哎哟!”遥遥觉得腿骨钻心地疼,强行着用手撑起身子,可胳膊也受了伤十分不给力,再抬起头去寻找时,他已经不见了。
遥遥失望的四处搜索着,脸上还沾着泥。
陈强并不知道这短短几秒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的名头太响亮了把遥遥给吓到了。赶忙跳下长椅去扶,一边叽叽喳喳地问:“你没事吧?我的名字你记住没?姓陈名强,耳东陈,强是,”
遥遥真的很不想关心他的名字,而心心念念的那个他刚刚正从她面前走过,可耳边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遥遥很不耐烦地回答:
“记住了记住了,打不死的小强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