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决是太子的人,此次突然造访,恐怕与上次鱼听风之事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正如其所料,吕决此番前来,确实是因为鱼听风。
前堂,李彦轻抿一口茶水后,视线缓缓转向旁侧端坐的吕决,眼神中透着几分谨慎。
他赧然一笑,压低声音问道:“何事劳烦吕大人亲自前来?”
“大人言重了,今日来,只为与大人叙旧,不会叨扰到大人吧?”
“吕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日后还望大人能常来府中作客。”
吕决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神色略显凝重,“大人向太子殿下举荐鱼听风,可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
“这……”
“你可知那鱼听风求见殿下,所为何事?”
李彦渐渐收敛脸上的笑容,“吕大人不妨直说?”
“她是来向殿下告状的。”
“告状?不知那鱼听风状告的是何人?”
吕决凝视着李彦,眼神颇为复杂,“大人不妨猜猜?”
“总不可能是……是我吧?”
“大人真聪明,猜对了一半。”
“什么?”
李彦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鱼听风怎能如此忘恩负义,我帮了她,她竟然……”
“大人莫急。”
李彦自觉失态,又坐回了椅子上,“她因为何事,要状告我?”
“我听闻大人有一挚友名——张仁,
大人便是通过他与鱼听风结识的。”
闻此名,李彦愈发惊慌,额间不由渗出涔涔冷汗。
“我与鱼听风是通过此人相识,可我为其引荐,也是因为她确有过人的才能,还望大人详察。”
“你为其引荐,却不察其身份?”
…………
“大人其实早就知道她是女子吧?”吕决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他目光如炬,紧盯着李彦,试图从他的神情反应中,瞧出一丝端倪。
李彦心虚地低下头,刻意躲避他炙热的视线。
“这……并非如此。”
李彦本想随意敷衍过去,岂料吕决早已看穿了一切,故意对其施压。
“唉——我本欲为大人在殿下面前进言几句。”
“吕大人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吕决略带认真地说道:“大人需如实道来,我才知晓该如何。”
李彦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轻叹息一声,将实情告知了吕决
对于张仁一事,他选择避重就轻,其余的不敢有丝毫隐瞒,全盘托出。
吕决听罢,狐疑问道:“你是说你为那鱼听风引见,是因为她是太子殿下义妹?”
“此事乃她亲口所言。”
“大人为何会信她?”
“她说的并非全然无据,且还给我看了说是太子殿下所赠的信物,我……亦是受其蒙骗啊。”
吕决凝眸,疑问道:“她有太子所赠信物,是什么?”
“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异于寻常,形制亦符合皇家规制。”
“玉佩?是那块蟠螭纹璧佩?”
李彦连连点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吕决似有所悟,“你知道那块玉佩是太子殿下的?”
李彦摇摇头。
“那为何要帮她?”
李彦心一横,如实坦白,“我想她既有才,为其引荐一番也未尝不可,若她真是太子义妹,自是甚好。
反之,我便先发制人,也名正言顺治她个欺瞒之罪。”
“此事真如你所说这般?”
“对,其余之事,我实不知,大人务必要信我啊。”
吕决微微勾唇,也不再装了,“殿下对她甚是满意,大人不必忧心。”
“果真如此?那她真的是……”
“此事你不必再问。”吕决打断言。
“那……方才大人所言,她寻太子是为了状告……”
“大人问心无愧,又何必自乱阵脚?”
“你不是说我猜对了一半吗?”
“是猜对了一半,那人不是你。”
…………
“今日之事,望仅你我二人知晓。”
李彦会心一笑,“自然。”
“时辰不早了。”
吕决霍然起身,抬手揉了揉肩,李彦跟着起身,快步迎上前,“此时已近午时,大人不如留下用个午膳?”
“不必了。”
“大人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询问此事?”
吕决侧首凝着李彦,语气意味深长:“大人错了,我今日来,是与大人叙旧的。”
“是是是。”
“告辞。”
送走吕决后,李彦如释重负般跌坐回椅子上。
吕决知晓张仁,想必已派人查探他底细,所幸其举荐的鱼听风确有真才实学,虽是女儿身,不慎演了场闹剧,但太子并未因此怪罪,倒也没什么损失。
他暗暗咬牙,心中绯腹:吕延之不愧是太子心腹,真是个老狐狸,三言两语便把他的话套出来了。
吕决自李彦那探知真相后,心中已然笃定,鱼听风便是鱼闰惜,便想寻个合适的时机让她如实坦白。
对于此事,他感到难以置信,若不是种种证据证明鱼听风便是鱼闰惜,他实在无法相信,她会千里迢迢来此。
白日上午,吕决借鱼闰惜请吃饭之名,登门拜访。
外院,鱼闰惜推开大门,见来人是吕决,热情相迎。
堂内的梅红见到吕决,如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窜进卧房。
不知为何,她见到吕决,心中总有些许尴尬,浑身都不自在。
吕决亦是如此,方才在客堂见到梅红,便下意识地转过身,不敢去看她。
茶桌前,吕决正襟危坐,轻抿一口茶水后,直言不讳道:“他已将你的事如实尽数告知了我。
你就是……闰惜对么?”
吕决揣着答案问话,鱼闰惜知晓自己瞒不住了,无奈之下,只得承认。
“是,我是闰惜。”
吕决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你为何会来此?又为何要刻意隐瞒身份,不与我们相认?”
鱼闰惜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迟迟未发,吕决瞧出了异样,轻声试探:“莫非是因为你的容貌?怕我们认不出来?”
“不对。”话一出口,他又立马否决了,面前女人脸上的胎记好似是脂粉擦的。
“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