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看着冯云如同穿花的蝴蝶般到了跟前。
即便烟火熏鼻,血腥气也乍然浓重,季子墨却恍若未觉。
“我没事。”季子墨应,又问,“你呢?”
“我也没事——”
冯云后面的话微滞。
因为季子墨问着,手已经落到她的胳膊,肩膀上,眼睛也在她的身上四处扫量……
这是不信她?
她有什么要瞒着的?
冯云有些好笑,可看到他忧心焦急的神色,冯云突然明白了。
眼前就是生死之别。
受伤更是常见。
之前她不在,他也看不到,可现在她在,他看到了。
冯云没躲闪,就任他在她身上查看,还转身让他看了眼身后。
在她转身时,黑暗中有射过来的弓箭,冯云手中长枪一摆,那支弓箭就被拨弄到了一边。
虽然也有碰撞声,可四周厮杀震天,几乎没有听到。
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子墨就没有察觉。
后面的小海子看的清清楚楚。
小海子心头剧跳,险些跪倒膜拜。
皇后牛掰!
……
季子墨放心了。
“放心了?”冯云眨着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季子墨忍不住一笑。
即便此刻刀剑声声,厮杀一片,可还是因为她,不自觉的想到当初初见她的青梅之时。
“放心了。”季子墨应。
冯云也笑了。
手中长枪舞出一道圆弧。
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的肃然:“现在就看着你家的皇后怎么把这群豺狗杀的干干净净!”
冯云一声吟喃,冲了出去。
好像是猎苑那夜,皇城那夜,她挺身而出之时。
……
冯云到了季子墨身边。
御林军卫登时攻势大增。
但随着冯云的长枪挥动,四周的黑衣人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溃不成军。
原来季子墨身边只有耿进护卫,很快季子墨身边的护卫更多了。
冯云在此,以一当十。
客栈内各处跑着的百姓们也察觉到客栈里来了猛人,都跟到了后面。
冯云手中长枪如龙,即便不知道冯云是谁,也不约的看向客栈上空飘着的镇字旗。
百姓们可能没见过镇国公,但都听说过镇字旗。
“镇国公府的兵马?”
“是镇国公来救咱们了?”
“……”
颤颤的声音在后面起伏。
虽还有黑衣人在,已有低低的呜咽声响起。
……
客栈外面的厮杀声渐渐近前,马蹄声也越来越多。
当镇国公府的精锐出现在客栈内,外面的黑衣人已经不足为惧。
身无利器的步兵对上骑兵只有败途。
何况又是镇国公府的精锐。
客栈内,已经不需要冯云再动手。
列队而来的镇国公府骑兵以队列长枪杀敌,黑衣人毫无反抗余地。
幸存下来护卫在季子墨身侧左右的御林军卫们面色泛白。
即便他们也和镇国公府的精锐们一样的护具长枪,他们也不是对手。
……
火光仍在夜色中起伏,镇子外面也有了人声呼喊。
附近的村镇也看到了夜色中的这片火光,有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来的人们正好对上镇国公府的骑兵。
有了镇子外面百姓们的帮助,还有镇国公府精锐在外维持秩序。
客栈内,冯云已经沐浴了一番。
洗去了身上的血腥气,还有这几日的疲惫。
外面近乎没有了厮杀声,静谧的让冯云竟有些恍惚,恍惚好似回到了她那一世的安宁。
晃动的烛光下,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让她觉得惊艳的少年郎笑吟吟的看着她,又一下子把冯云给拉了回来。
离开的这几十日,她担心父亲大兄的安危,忧心祖父,也还想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他。
或许是已经成了亲,天地为证了?
冯云站在季子墨身前。
季子墨也看着她。
“我想你了。”冯云道。
季子墨面上微微一红,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她坐到了床边。
冯云被季子墨这样直接的举动弄得有点儿不自在。
这速度有点儿忒快。
不是,不是说好的不到日子嘛,他和她还小呢。
不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十天没见,也算是隔了好些时日。
嗯,她虽然是女子,可她有力气,千钧一发的时候阻止他就行了。
冯云脑袋里胡思乱想,面颊也不知不觉的红了。
季子墨拉着她,也看到了她渐渐红了的面颊。
季子墨愣了一瞬,脸上更红,可嘴角也轻轻的弯起来。
冯云没有转移目光,清楚的看到季子墨越发红了的面孔。
咦,他比她还害羞呢~
这样若是真的做什么,怕是他会一时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要不要她教教?呸,她也就是看过图看过书,还没真实操过。
也好,都不懂。
半斤八两。
忽的,冯云眼前一黑。
冯云:“……”
一块儿厚厚的棉巾扑到了冯云的头上。
而后头顶就被季子墨的双手给拿捏了。
隔着棉巾,那双手揉在她的头顶,还挺舒服。
冯云不说话了。
静静的坐在床上,由着季子墨给她揉捏。
屋内寂静如水,一时竟也有些昏昏欲睡。
忽的,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咛:“刚才想什么呢?”
“没有。”冯云道,可声音微微干涩又无疑是暴露了什么,冯云轻咳,“有点儿渴了。”
头顶上的手松开。
身前的人也远离。
透过面巾的缝隙,冯云看到季子墨去给她倒了水,转身拿过来。
“多谢。”冯云接过来喝了了个底朝天。
嗯,还渴。
所以刚才她就是渴了。
冯云这样告诉自己,可把杯子递给季子墨的时候还是对上了季子墨的目光。
季子墨脸上还有未曾褪尽的晕色,那双眼睛却是亮的夺目。
冯云刚要开口,季子墨先说话了,他说:“我看你脸红了。”
“你也红了。”冯云道。
季子墨眸光微动:“我没给女子擦过发。”
冯云脖子一扬:“也没有男子给我擦过发。”
“令尊没擦过?”季子墨问。
冯云赫然瞪大双眼:“你想当我父亲?”
季子墨梗塞瞠目:“你,你胡说些什么。”
“咳咳。”
冯云也是在听到自己那句根本就是狡辩的话之后,呛了自己一口。
自己也真是在胡说什么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