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了解汉人,就像女人了解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拿汉字来举例子好了。
汉字博大精深,比如,中国队大败日本队,既可以理解成中国队输给了日本队,也可以理解成中国队打败了日本队,就看在什么语境下。
汉字,在汉朝的时候,《说文解字》中有九千多个,到了南朝,在《玉篇》里边,就变成了两万多个。
宋朝,《类篇》,三万一千多个汉字。
明朝,《字汇》,三万三千多个汉字。
清朝,《康熙字典》,四万六千多个汉字。
民国,《中华大字典》,四万八千多个汉字。
现代,《汉语大字典》,五万四千多个汉字。
当代,《中国字海》,八万五千多个汉字。
我们看,这汉字是随着年头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如果认识三千个汉字,那就很厉害了。我们日常用的汉字,也不过一千个而已,甚至还不到一千个。
再说女真人,也就是后来的满人,他们的文字,是万历二十七年,努尔哈赤命额尔德尼、噶盖,以蒙古字母为基础创制的。
文字的多少,某种意义上能反映出思想的复杂程度,皇太极的女真人在这点上,和汉人可比不了。
这么说来,使用汉字的汉人思想复杂喽?
其实也不然。
汉字虽多,但它的文法却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不像一些西方文字,有过去式、进行式、未来式。汉字是可以乱串的,本来是形容词,换个地方,就有可能变成动词了。
比如,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比如,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比如,宋朝王安石有一首诗,《泊船瓜洲》: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本来,春风又绿江南岸,王安石起初用的不是绿字,原字被涂改过,无法考究了,但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怎么也比春风又吹江南岸要好得多吧?
唐朝诗人贾岛,《题李凝幽居》中有“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最初,用敲字还是推字,他拿不准,当时的京兆尹韩愈建议,敲字好,所以,贾岛就用了敲字。
这就是推敲的由来。
可是敲字用得好不好呢?我认为是不好的。一个和尚,白天要念经,大半夜不回家睡觉,偷偷摸摸还来不及,还敢用敲这么响的字眼?推,才有意境,也符合当时的环境。
汉人的建筑也是如此,一方面规规矩矩,如故宫那样,左右对称,如南京师大的随园那样,左右对称,但也有像苏州园林那样的,曲径通幽。
这就是汉人的哲学,汉人的处世观,时而规矩,时而灵活。
有多少外国人,在中国自称中国通,其实,他们离了解中国,还差得远着呢!
中国历史上,有许多次外族入侵,最后,无一例外,各少数民族,都被汉文化所融合。
如果说人,一代一代的传承,靠的是基因,那么民族的传承,靠的就是文化。
范文程太了解汉人是怎么想的了。
袁崇焕十一月二十七日打了胜仗,是范文程设计皇太极故意输的,放牧于野,也是他让皇太极给袁崇焕看的。
袁崇焕胜了,又见皇太极大意,势必会趁机攻击。皇太极通过范文程安插的探子得来的情报,提前留了一座空营,供袁崇焕玩耍。
后金军,打明朝军队,遇到谁都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却就单单打不过袁崇焕,说明什么?
说明你袁崇焕很可能跟皇太极勾结,否则,凭啥别人都打输了,就你一个人赢?
这是什么逻辑?但就是这个逻辑,却符合很多汉人的想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果不理解的话,那就换一个,人怕出名猪怕壮。
皇太极的失败,能让明朝朝廷对袁崇焕疑心。
高鸿中、鲍承先得了范文程的授意,在深夜里,故意坐在了杨春和王成德两个太监的隔壁,故作耳语,秘密谈话。
《清史稿·鲍承先传》中记载:
“翌日,上诫诸军勿进攻,召承先及副将高鸿中授以秘计,使近阵获明内监系所并坐,故相耳语云:‘今日撤兵,乃上计也。顷见上单骑向敌,有二人自敌中来,见上,语良久乃去。意袁经略有密约,此事可立就矣。’内监杨某佯卧窃听。越日,纵之归,以告明帝,遂杀崇焕。”
虽然是上诫的,可是背后,却是范文程捅咕的。
高鸿中、鲍承先在杨春和王成德隔壁聊完了天后,就在十一月二十九日,把杨春给放了。
杨春是一溜小跑,回到了紫禁城,把偷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假崇祯,也就是王二麻子。
不两个蒋干么?怎么就放了一个?
一个够了,两个都放了,显得太假。留一个,放一个,放的那个,就显得像是偷跑出来似的。
况且,杨春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杨春说自己是被放的,多丢人?显不出来本事,必须得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的才行,并且还得加上是斩杀了后金守卫后,偷跑出来的。
要不这么说,怎能表达出一个太监对皇上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