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栩说完这些话,就见黛玉柳眉紧锁,便知道她肯定又动了恻隐之心。果不其然,随即就听她说道,“可以的话,你还是帮一把袭人吧,再怎么说也我们相识一场,她落到这般田地,我不知道则罢,既然知道了又如何忍心。”
“唉,你就烂好人吧,我可是听晴雯她们说过,当初在荣国府时,这袭人没少给你使绊子,这丫头多嘴多舌,心思又不纯,沦落至此,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旁的不说,就单说她从贾宝玉那里捞了不少银子吧,在乡下找个本份人嫁了很难吗?她选择嫁给那蒋玉涵,还不是因为在荣国府做惯了副小姐,不愿再吃苦了。”前世看红楼时,穆栩就很不喜欢袭人,尤其是这丫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着实让人不喜。
黛玉这才明白,原来穆栩之所以如此排斥帮助袭人,竟还有她的原因在里面。知道了这点,她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不禁柔声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和一个丫头计较呢?就发发善心,想个法子帮下她吧。”
穆栩沉吟半晌,才为难道,“这事确实不好办啊,你不清楚那徒琦的为人,那家伙可是个混不吝,再加上我和他有些过节,我不插手还好,一旦我掺和进去,他可能会变本加厉的。”
“那就真没有法子了?”
“也不是没有,可都治标不治本,要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最好就是让蒋玉涵和袭人远走他乡,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可据我所知,那袭人的家小都在京城,她未必会愿意这样做。”穆栩到底不想让黛玉失望,终究还是出了个主意。
黛玉盘算了下,觉得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了,“要不然我一会让紫鹃走上一遭,私下劝说一下袭人?”
“都依你!不过最好让杨安带人护送她去,免得遇到不开眼的家伙冲撞了她。”
黛玉自觉做了件好事,心下极为高兴,面上不由带出了笑意,可随即她又想起了探春的相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穆栩见她脸上表情变换不定,不由奇怪道,“不是都想出办法了嘛,你怎么还这个模样?”
黛玉脸上微微一红,期期艾艾的把事情说了,穆栩听后不免暗自吐槽,真不愧是原着发生地,就去了这么一趟,竟多出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可自家夫人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他稍微一思索,就否决了将贾环送到绣衣卫的想法,毕竟贾环这个人从原文来看,性子颇为乖张,若是因他的缘故进了绣衣卫,说不得会惹出祸端。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现在还有个龙禁卫指挥使的职位,当即便有了主意,“这也好办,就让贾环去龙禁卫做个小校吧,不仅差事体面还轻松。”
黛玉自是不知穆栩心里的想法,听后也觉得这个安排不错,便欣然应允,“那我回府之后,就派人通知三妹妹一声。”
穆栩夫妻俩这厢正其乐融融,却不知他们走后不久,荣国府就闹出了一个大笑话,原来婚宴用罢,贾母方要请一众亲近女眷去荣庆堂吃茶,就见贾宝玉房里的麝月一脸惊慌之色的跑了过来,一见贾母就道,“老太太,大事不好了,我们宝二爷他,他…”
贾母身子一晃,差点倒头就栽,还好鸳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并厉声追问,“宝玉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一转眼就不对了?”
琥珀这才流着泪回道,“宝二爷和新奶奶回到洞房以后,就一直坐在房里傻笑,我们开始以为他是因为娶了夫人而高兴的,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掀盖头,这才察觉到不对,上前询问他,他也不回话,只一个劲的在那笑。”
“冤孽啊!”回过神的贾母叹了声,也顾不得别的了,立即就让丫头扶着她向着贾宝玉的院子赶去。留在现场的王熙凤见状,还想继续招待客人,哪知史鼎夫人嘴里却道,“唉,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得还能帮上忙!”说罢,竟带着一堆女眷一窝蜂跟着贾母去了,只留下王熙凤和迎春、探春她们相顾无言。
半晌,王熙凤才跺了下脚,“这都什么事啊!”迎春摇头苦笑,“她们哪里是关心宝玉,分明是去看热闹的,这些妇人向来爱说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到时咱们荣国府恐怕…”
探春和宝玉兄妹之间自来关系不错,忙打断迎春的话,“先别说这些了,我们也快些过去吧,看下宝二哥到底什么情况,再顺便想办法劝服那些夫人离开,要不然等老太太回过神来,肯定要责怪咱们办事不力的!”
“我这是何苦来哉,明明该是大嫂子的活计,可却落到了我的头上。”王熙凤抱怨了一声,到底还是带着迎春几人追了上去。等几人来到贾宝玉的院子,就看到房门被围得水泄不通,里面还传来贾母与丫头们的哭声。
费了好一番功夫,几人才挤了进去,就见贾宝玉穿着一声喜庆的大红吉服,坐在中央的的椅子上痴痴的笑着,嘴里还不时留着口水。贾母则搂着他默默垂泪,一旁还有个靓丽的年轻女子,正手足无措的和几个丫头站在一旁,看那打扮应该就是贾宝玉的新婚妻子夏氏了。
“老太太,您先别难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太医来,仔细给宝玉诊治一番才是要紧。”听了王熙凤的劝说,贾母顿时抓住她的手,“对,快那我的帖子去请个御医来,给我的宝玉瞧瞧!”
“我看宝玉的样子,应该是得了癔症。”门口的一位夫人忽然插嘴说道,众人寻声看去,却发现原来是王子腾夫人。贾母也是病急乱投医,连忙将其请了进来,询问她的意见。王子腾夫人进来后,先打量了几眼贾宝玉,然后便笃定的说道,“应是癔症无疑,这个也好办,无非就是一时迷了心智,只要找个宝玉最怕的人来,打他两耳光,吓唬一下他,估计就没问题了。”
“这…这管用吗?”贾母有些犹豫不决,这时来瞧热闹牛继宗的夫人也说话了,“王夫人说得不错,我听我们府上的管家说过,以前在乡下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人徒然遇到了大喜或是大悲,只需刺激一下便能醒转。”
听到连续两个人都这么说,贾母也有点相信了,当即便对王熙凤吩咐,“你派人速去将宝玉他爹请来。”王熙凤不敢怠慢,忙使唤一个丫头去了前院。片刻后,黑着一张脸的贾政就怒气冲冲的而来,方一踏进门,就冲着贾宝玉大喝,“你这个孽障,又再弄什么鬼?”
“给我闭嘴,宝玉都病成了这般,你不关心他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严厉,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面对贾母的怒斥,贾政马上就怂了,他唯唯诺诺的争辩道,“母亲,宝玉自来喜欢装病,我看这次也是一样。”
“够了,我一手养大的孩子,难道我能看不出真假!”贾母重重的磕了下拐杖,生气的说道,“老婆子叫你来,是为了让你救宝玉的,不是让你来耍威风的,还不与我过来!”
贾政不敢违抗母命,赶忙走到了近前,查看起贾宝玉的状况,这一看之下,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知子莫若父,他本来还以为儿子又像从前躲避学业时那样,只是故意装病,不想这回却是真的,他用手在其眼前晃了好几下,可宝玉却连眼都不眨一下。
这下贾政也慌了,别看他嘴上骂的厉害,其实心底还是很看重这个嫡子的,平日对儿子非打即骂,不过是恨铁不成钢而已。好在探春很会察言观色,赶紧把众人的判断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