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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给你订的这桩婚事”张贺说完答案,望着刘病已。

刘病已本能地反抗道:“可是张伯伯,您刚才不是也说了要让我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吗?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结婚,而且我要结婚也肯定会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结婚。”说到这里刘病已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几年前长安城的那个雨天,一个美丽的女孩把伞递给他,又把装了钱荷包塞给他。刘病已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微笑。那个女孩是那么美丽,那么可爱,那么善良,以至于她的倩影至今仍留在他心底难以忘怀。如果这世上有哪一个女孩是此刻他真正想娶的,那便是她了,可她究竟是谁?又身在何方呢?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手里只有个荷包,一个绣了个“平”字的荷包。这三年来,他在长安城里之所以去结交那些市井游侠们,原因很多,其中有个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的原因便是要找到她,找到那个荷包的主人。然而,至今一无所获,长安城太大了,可能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遇见她了吧。想到这里,刘病已嘴角微微泛起的酒窝消失了。

“我很理解你的想法,病已。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病已入膏肓,活不了多久。我就想在活着的时候看着你结婚,看到你成家立业,这样等我死了,到了地下见到太子殿下,他问起你时,我也好有个交待!”张贺说到这里,他那因为久病干枯布满皱纹的眼睛,竟涌出了泪。

看到这一幕,刘病已的心也软了下来。张贺和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但他却是除了舅爷爷一家外,对他最好的人。

当初刘彻大赦天下时,是他从监狱里把他接到了掖庭来抚养。后来刘彻驾崩,新帝登基朝政不稳,他怕他会成为辅政大臣们斗争的牺牲品,于是又把他送去了山东史家村的舅爷爷家。再后来,霍光独掌大权,朝政趋于稳定,又是他把他从史家村接来。回到长安城后,他又亲自教他读书识字。

可以说这些年若不是他,他刘病已还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呢?有很多时候,他甚至把他当做了父亲。

如今这个父亲一样的人,却已病入膏肓,而他唯一的心愿便是期望临死之前自己能结婚,这要求过分吗?自己能拒绝他的要求吗?

刘病已闭上了眼,眼角流出了泪。他的心空落落,感觉什么东西已经被挖去了似的。

天气是晴天,午后的风吹过树林,引得枝头的叶子轻轻地摇晃,懒洋洋的,有气无力,如同闺中思春的少女在摇蒲扇,让看到的人都有些想打瞌睡。

刘病已却无心晒太阳,也无心去沐浴那暖风,他来此地是为了寻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两位死去的亲人。

中午的时候,张贺告诉他,他要结婚的事,按照他一直以来的性格,他肯定是誓死不从的。然而当张贺告诉他,他命不久矣,想在死之前看到他结婚时,他竟然心软了答应了。

随后,他不知怎地问了个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他问张贺知不知道他父母葬在那里,想去父母的坟上看看。张贺听后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答应了。

刘病已和张贺随即坐了辆马车出了宣平门,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树林边。

“这里就是广明苑了,以前也是皇家的一处狩猎场,自先帝末年这里便荒废了,你的父母就葬在那儿!来吧,病已,下车吧!”马车停了,张贺指着前方的树林说道。

“嗯”刘病已答应了声,随即下了车。他跟在张贺身后走向了这片树林。

树林从外面看起来郁郁葱葱,然而当穿过外面几排高大的树木,走进去时才发现,里面只是一片长着灌木的荒丘。

“就是那儿了!”张贺指着前面两个株柳树说道:“那柳树下就是你父母的坟!”

刘病已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那两棵柳树下果然有两个微微隆起的土丘。在整片荒丘中,这两个小土丘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若不是张贺提醒,刘病已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们,然而这就是他父母的坟。

刘病已和张贺走过去,在柳树前停下。张贺介绍道:“左边这个是你父亲史皇孙刘进的坟,右边这个是你母亲王翁须的坟。他们当年被羽林营的士兵杀死之后,尸体被随意扔在这荒野之上,是我亲自把他们掩埋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没有立墓碑,只是栽了两棵柳树方便寻找。”

刘病已听后,没说话,他跪了下来,先朝父亲的坟咣咣咣地磕了九个头,接着又朝母亲的坟咣咣咣磕了九个头。张贺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莫名地心酸,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病已,你也不必太过悲伤!”

“嗯,张伯伯,谢谢您,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谢谢您做的一切!”刘病已跪在那里,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哪里,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或许这就是我的使命吧!但求心安,问心无愧罢了!”张贺望着远处荒丘上扬起的黄尘,一脸郑重地说道。

“嗯,张伯伯,您身体不好,您先回去吧,我还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刘病已说道。

“好,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不要太过悲伤了,心情好了就早点回来!”张贺说道,轻叹了口气,然后朝着树林外走去。

张贺走后,刘病已疲惫极了,干脆倒下躺在地上,任凭荒丘上的风吹拂着他的脸。秋日艳阳的照耀下,荒丘上只有一人和两株柳树矗立在那里,显得寂寞而荒凉。

不知躺了多久,刘病已醒了,他看了看天,太阳虽弱了点,但阳光还很大。他估摸着时间应该还在申时,还很早,他还不想回去。四周围是一片树林,只有自己所处之地这一片空地,刘病已忽然想到不久前的某个下午他和王奉光也到过一个类似的地方。于是,他掸了掸灰,朝城郊的另一个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