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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玉和阮玉笛站在左边,李绣和郑小丽站在右边。

两个是身穿漂亮校服裙的学生,发丝虽乱却干净,简单别着的发饰,精巧可爱。

两个是身穿打满补丁衣服的可怜女孩,裤子明显的宽大不合身,腰间还绑着一条绳子,仔细勒紧了。

两双精致皮鞋。

两双破烂布鞋。

两个身上带着香水和雨水的气味,两个身上是阴雨连绵下馊臭的气味。

这个世界将人划分的如此明显,就算在一家店外,也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苏凌先望着李绣一笑:“收的,怎么晚上过来了,你帮她剪头发吗?用这个扎一下再剪,我把剪刀给你,我看那长度,跟你是一样的价格。”

李绣和郑小丽尽量地缩着自己,但去拿剪刀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更加靠近了。

程灵玉微皱了皱鼻子,因为气味真的是不好闻。

李绣吓了一跳,又缩回了手。

程灵玉望着她:“谁流汗都是有味道的,我骑马骑几圈,一身汗味也是臭不可闻的,是吧,阮玉笛。”

阮玉笛拉了拉她,紧张地小声说:“可我不会骑马。”

苏凌又看着程灵玉和阮玉笛,笑着说:“你们应该需要买一把伞吧,这雨应该是停不了的。”

程灵玉气得叉腰:“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我们的伞,都不仔细看清楚的吗?”

阮玉笛拉着程灵玉往旁边稍微让了下,李绣伸手拿过剪刀,准备给郑小丽剪头发。

阮玉笛看着她们,温柔问道:“是卖头发吗?”

郑小丽缩着肩膀,点了点头,嗓子沙哑地道:“卖了给娘买药。”

阮玉笛看向苏凌:“这位老板,可否借张纸笔?”

“可以。”苏凌拿出纸笔递了过去。

阮玉笛在纸笔上写下了一些字,将它折叠好递给了郑小丽:“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拿着这个去温家药房,看病是不收费的,但是买药是需要给钱的,药有点贵。”

郑晓丽低着头,双手小心地接过:“谢谢,谢谢小姐。”

程灵玉想起那位好心的学长,笑着说:“温白起看着像是个好人,估计家教也好,去看病肯定没问题。”

郑小丽心底稍松了口气,也没那么害怕了。

程灵玉和阮玉笛各自付了钱,但都多买了一把伞,准备给李绣和郑小丽。

李绣和郑小丽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她们不敢收。

程灵玉望着她们,声音尽量放柔和:“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女人,女人本来就该帮女人的。”

阮玉笛将两把伞放在了柜台边缘,声音温柔:“淋雨吃药的话,药可是很苦的。”

两人挥手道别,而后在路口分别,各自消失在雨幕中。

李绣也帮郑小丽剪了头发,将头发和剪刀一起递给了苏凌。

苏凌拿出银元递了过去,同时提醒道:“记得打伞回家哦。”

李绣还是有些害怕,她不敢要小姐们的东西。

苏凌笑着说:“不用害怕,她们是好人,东西送了就是送了,你们可以拿回家,我保证。”

李绣和紧攥着银元的郑小丽这才小心的拿过伞,欣喜地摸着,慢慢撑开后,眼睛亮晶晶的。

“老板,我明天送花过来,但花是野花,您还收吗?”李绣问道。

这就是她今晚没有拿过来的原因,她怕老板看他们可怜也就收了,她不想这样。

苏凌肯定点头:“收的,野花还好养点呢。”

李绣欣喜地鞠躬道谢,拉着郑晓丽走了出去,不远处老李老郑正在等着,护着她们赶紧往回跑。

她们之后,也就没客人了。

-

苏凌落下了卷帘门,抱着花花回到了休息室,洗漱过后,躺在了床上。

“女主女配还是没改变呢,居然不记得小店。”花花道。

苏凌叹气:“她们是主要人物,改变应该挺困难的。”

花花:“没事,一步一步来,今天改变有会员费,明天改变有投影仪,后天改变帮我们买东西。”

苏凌有些好奇了:“这位好友统子,能帮我们买什么东西?”

花花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音:“宿主,我举个例子。一般大总裁是不怎么管事的,只在危险之际力挽狂澜,而平常管事的,你可以当它是副总裁,它什么都管,还特别有钱。”

苏凌嚯了一声,睁大双眼:“花花,你居然能走这么厉害的后门,你好厉害!”

花花挺起小胸脯:“宿主,我可是销冠。”

苏凌竖起大拇指:“厉害!”

一人一猫安稳睡去,只觉钱途一片光明。

-

次日。

棚户区。

一声惨叫声,吓得老李和绣儿娘一个激灵。

李绣惊慌地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阿爹,阿娘,我的头发,头发!”

绣儿娘跟着一起慌:“头发,头发怎么了?”

李绣僵住,面色惨白:“我的头发明明剪掉了,但现在它还在。”

绣儿娘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

老李赶紧扶住人,抓着母女就去了藏粮食的地方。

粮食跟昨晚的一样,少了一点,白白净净的,没有毒,很好吃。

老李放下心来:“粮食没问题。”

李绣又去看了藏钱的地方,铜元也没有问题。

隔壁,老郑带着郑小丽敲门。

果然,两人的头发都恢复了。

这时,棚户区有户人家传来了哭声,还夹杂着难听的辱骂声音。

“哭什么哭,老子送你走,是让你过好日子的!再哭,再哭老子要了你的命!”

一个瘦的皮包骨的男的,抓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就扔了出来,给了等着的刘妈。

“人我给你了,给钱!”

刘妈钳制住女孩儿,看她嚎哭的烦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然后甩了几个铜元给那男的。

女孩脸上是鲜红的巴掌印,哭声停下,眼泪却不曾停,空洞洞的,仿佛没了灵魂的布娃娃。

刘妈将人连拖带拽的带走了,刚走两步,她忽地回头看向李绣,望着她的头发,笑眯眯的。

“你这头发我要了,什么时候去我那里?我亲自剪。”

李绣面色惨白地摇着头,刚想说不卖了。

刘妈已经回头拖着女孩儿走了。

路边有人议论:“这就卖了?”

“卖人快的很,几个铜元就卖了。”

“卖去哪里?”

“女娃儿还能卖去哪里,反正卖了就卖了,生死也别记心上了,哪天我把自己也卖了,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

李家和郑家回到了屋子里。

老郑面色惨白:“小果儿不是昨天就被卖了吗?”

老李脸皮僵住,说话嘴巴都在发抖:“是前天卖的。”

李绣是第一个缓过来的,她发着抖,语气却十分坚定:“米粮是真的,钱是真的,伞也是真的,都是真的,我今天还要去卖野花,我一定要去。”

老郑怀里还有一块银元,是那家店给的。

小丽还遇到了一个好心小姐,写了条子,他们今天还要去看医生的。

去,还是不去?

“老郑!去!我们,我们一起去!”老李惨白着脸说道,他非要搞清楚是真是假。

是有人要他们活,还是他们注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