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晴眼角莫名流淌金泪，捅人的动作也迟疑了几分，随后她变得更加凶戾。
“高明的手段，但撼动不了本座的无垢道心。”
北辰天官还在尝试，企图利用亲情种下善意的种子，劝她迷途知返，柳柏才有此超出常理行为。
寒风呼啸， 回忆涌上脑海，金色纹路已经取代体内经脉，她感应到了辰沙的律动。
十岁那年，父母为了弟弟能在太岳先生门下读书，把她卖给青楼。
幼时她还不知天地广阔，不知如何反抗，是红蕖教会她唯利是图，教会她心狠手辣。
一路颠沛流离爬到如今，现在来教她亲情恩重，就是在否定她一百多年的修行，否定她过往一切。
柳慕晴使出全身力气，将柳柏的尸体向后托，远超自身的体重将她带翻，难以动弹。
好在刚才丢下的菜刀距离并不远，柳慕晴用脚将它扒拉过来，接着刀口向上一下一下砍向柳柏臂膀。
也不知道柳柏的身躯是什么做的，她碰一下都血流不止的菜刀，竟然砍不太动柳柏的臂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锯断一条手臂挣脱怀抱，此时她已满身是血。
风雪掩盖来时路，半个时辰后，太岳先生家亮起灯火，影影绰绰边缘少女踢踏着头颅迈进小院。
“学生柳慕晴，携弟弟傲阳，拜会先生。”
太岳先生似乎早已知道她要来，篱笆墙外到书房的门全部打开，畅通无阻。
“你已做出选择，不再是我的学生。”
柳慕晴从暗影中走出，坐到太岳先生对面，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
“先生之道，于我而言与樊笼无异，所以学生自己走了一条道，想请先生指点指点。”
太岳先生没有去看柳傲阳的头颅，平心静气给她倒上一杯热茶，不过在柳慕晴眼里，这杯茶辰沙浓密。
“百无禁忌，唯心前行，此道虽好，但树敌众多，寸步难行。”
“那先生可愿照拂一二？”
太岳先生端起茶杯的手愣在半空，随即古怪的看着柳慕晴。
“呵呵……想两头通吃。”
“先生身为上界天官，却有五圣大德之一儒圣的气息，而学生的身世似乎与九窍玲珑有关。
想来您是因此才瞒过上面那些家伙与学生沟通的吧，既如此学生总不能让您白来一趟。”
九窍玲珑是儒圣的心脏，根据裴青衣的调查，此物对六道轮回影响极大，受九窍玲珑影响的不止她一人。
太岳先生轻抿杯中茶，揶揄的看着柳慕晴评价道：
“以你的性子，本官此前对你所作所为已有不解因果，只是你实力不够无可奈何。
有朝一日若你实力足够，断然不会放过本官，而本官不杀你，是因为你背后有道圣。”
太岳先生的语气风轻云淡，对柳慕晴的性子却拿捏的十分准确。
“虽然给你再多时间也无法威胁到本官，但你终究是棋盘上的棋子，有利用价值。
你觉得本官闲的没事会培养一枚不听话的棋子？”
果然，她能学会斡旋造化，领悟道之本源是道圣给她开的后门。
道天门是八大宗门中与上界联系最密切的宗门，换个角度看待，道天门是道圣耳目。
自她加入道天门那天开始，就不小心进入了道圣的视线，成为他棋盘中的一枚棋子。
“下棋之人再缜密也有出纰漏的时候，何况有虎视眈眈的盘外人，他们都不守规矩你守规矩，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太岳先生眼中闪过异色，柳慕晴的回答说明她已经接触过盘外人，该存在还向她透露了不少消息。
否则仅凭柳慕晴短短百多年的阅历，不可能有这等见识。
有人想通过她和他联手……有意思。
太岳先生双眸微眯，已经看明白柳慕晴异常举动的背后含义。
“给本官一个出手的理由。”
柳慕晴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不知何时起，世人都称我为乱世魔女，可学生百年修行所作所为，背后皆有无形大手桎梏。
乱世魔女不能乱世，何其可笑，若先生仗义出手，让这天上事归天上管，凡间事凡间了。
学生定能不负众望，对得起乱世之名。”
柳慕晴一口一个学生像狗皮膏药般粘人，并打算出去以后就以北辰天官的学生自居。
甭管人同不同意，遇到更厉害的大腿之前，这条绝不能放。
“天上事天上管，凡间事凡间了，好大的口气，就算本官同意，你背后那位也不会认同。”
太岳先生摇摇头，驳回柳慕晴的提议，修仙界各大势力，背后若有若无都有存在布置。
岂是那么容易撼动。
柳慕晴对此早有预料，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任由金沙侵蚀气海覆盖元婴。
“先生，您觉得我能成圣否？”
太岳先生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神情。
“我们还是聊天上事天上管，凡间事凡间了的问题吧。”
“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含蓄。”
太岳先生猛拍桌板，指着柳慕晴的鼻子指桑骂槐斥道：
“观棋不语真君子，有人胡乱插手自然要好好约束，你是道圣一脉，本官先与道圣谈。”
柳慕晴摸不着头脑，她就是问问能不能成圣，至于反应这么夸张？
“先生，这里就你我二人，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
哪知太岳先生不接她的茬，眼中突然绽放金光，浩然正气流转。
无形大手穿透过辰沙，抓住柳慕晴体内若有若无的造化青莲气息。
然后顺藤摸瓜穿越无限虚空，捕捉到柳慕晴本体体内的道之本源。
“本官下凡，乃是还儒圣人情，无意插手下界之事，但乱世魔女体内有道之本源，道圣，你已僭越！”
一股清气从柳慕晴体内飞出，在她头顶幻化出一名和蔼老者，倒骑青牛悠哉悠哉。
而无限虚空下方，柳慕晴本我与恶我对视，距离被北辰天官打破，双方信息短暂同步。
片刻后，本我抛弃大情人玄清，飞快遁入密室装作闭关。
合道大成的玄清，却对柳慕晴道之本源的异样毫无察觉。
“北辰，你私自下凡也坏了规矩。”